壺身上用黑沙紋著山水圖，還有兩行字：一重山，兩重山。

「這什麼啊？花瓶？」紅扶蘇問燕童。

「這個，叫做靈玉凈瓶。」燕童說：「紅少主可能不知道，這可是個寶貝啊！」

「啥寶貝？」紅扶蘇問。

「這個瓶子，可以凈化水。」燕童說：「喝生水的時候，很多時候會鬧肚子，但是用這個瓶子裝上水，等半刻鐘再喝，它便會變成甜美的甘泉，生水裏的雜質、毒素和小蟲，都會被凈化乾淨。喝了對腸胃有益。」

「這麼神奇的嗎？」紅扶蘇一臉驚奇。

「是啊！」燕童說：「皇上是想著您經常外出，有時喝水不便，所以將這靈玉凈瓶送了您。」

「那我試試！」紅扶蘇興沖沖地看了看周圍，見門前正好有一缸水蓮，屋裏的燈光照射下，可見裏面水質混濁，還有股子太久沒換水的腥味。

於是她便用那玉瓶打了水，蓋上蓋子悶著。

燕童見她如此感興趣，覺得自己的差事應該可以辦妥了，滿臉堆笑地看著。

待悶了有半刻鐘，她打開瓶蓋，問燕童：「這裏面的水，變成了甘泉？」

「應該是。」燕童說：「我也沒見過，這可是國……咳咳，國庫裡的好寶貝，只有皇上能動的。」

這是大周的國寶之一，不過皇上不讓他說。

紅扶蘇點點頭，突然一把捏住燕童的臉頰，靈力壓著，令他反抗不得，咕嚕咕嚕倒了半壺進去，然後問：「如何？好喝嗎？」

燕童愣在那裏，眼神發直。

「說話啊！是甘泉不？」紅扶蘇又問：「是不是沒嘗出來？再來點？」

燕童連忙搖頭，張嘴「嘔」就吐出來一條紅魚，然後不停地吐口水，嘔酸水。

「咦？怎麼會有條魚？」紅扶蘇回頭看了看那缸水蓮，過去伸手攪了攪，頓時浮出好幾條大大小小的紅魚來。

「呃……不好意思啊！」紅扶蘇抱歉地說：「燈光太暗，水質又比較混濁，我沒看見裏面居然有魚。」

燕童抬起頭來，擦擦嘴，眼神幽怨地說：「紅少主，除了那條魚，其實水的味道真的還不錯的，有股甘甜。」

「真的？」紅扶蘇問。

燕童點頭：「不信您嘗嘗。」

紅扶蘇可不敢嘗，進屋去拿了個碗來，將剩下的水倒了進去。

水質清透，毫無雜質，聞起來也沒有腥味了，而是有種甘泉般的清甜。

紅扶蘇端起來嘗了嘗：「還真變成清水了，師父您嘗嘗。」

白昭也嘗了嘗，點點頭：「果然神奇！」

燕童：「它不僅能凈化雜質，而且，若將美酒倒入其中，酒會變得越發香醇。若將它凈化不了的東西，例如劇毒之物裝入其中，瓶身會變色，以提示您不可飲用。」

「當真是個好寶貝啊！」紅扶蘇將靈玉凈瓶放在燭光下翻來覆去地細看，說：「這上面的畫也挺好看！字也好——咦？這字像是皇上的字跡啊！」

她在青雲院期間跟寧桓是同桌，對他的字跡還是很熟悉的。

「這正是皇上親自書寫以後，按照他的筆跡點的沙。」燕童說。

「啥都好，就這兩句話有點……『一重山，兩重山』，他是怕寫點別的我看不懂麽？所以就整這麼幼稚的兩句話在上頭？其實我雖不通文墨，大多數詩句還是能看懂的。」紅扶蘇轉頭問白昭：「是吧，師父？」

白昭笑而不語。

燕童的眼神兒則不可名狀，奇奇怪怪。

「嗨！他又不在這裏，你們就一副不敢背後議論的樣子！」紅扶蘇說：「皇上這個人吧，我是再清楚不過，他心胸開闊，溫和好相處，絕不是那等斤斤計較的小心眼！」

「是是是！」燕童笑得很含蓄，一臉試探地問：「那，這個瓶子……您就收下了哈？」

紅扶蘇卻不說話了。

她喜歡這水壺，出門在外帶著，喂狗餵鴨子喂自己，倒是方便。

但是……

「你們是好朋友，想必他知道你的喜好，所以見這小玩意兒新鮮就讓人送給了你。」白昭在旁說：「你若鄭而重之地不收，反而傷了你們之間的感情。回頭你若得了什麼有意思的，再回贈給他就是。」

「也是！不過是個水壺。」紅扶蘇將瓶子蓋好，放進懷裏，跟燕童說：「回去跟皇上說，謝啦！下次我要得了什麼稀奇的玩意兒，我也送他！」

「是！一定轉告。」燕童感激地看了白昭一眼，白昭卻並無回應，不知是不是沒看到。

燕童押送雲溏來太行，是為了增加人犯證詞的可信度。

此番他完成了任務，連夜回京復命去了。

跟他告別之後，紅扶蘇想到燕桓，問白昭：「師父，前些日子我在宮裏，見了皇上的那些妃嬪。我瞧著，那王家的姑娘，無論是氣度、樣貌、出身，其實最適合做皇后，可是他為何封了丁寶儀呢？」

白昭沉默片刻，說：「可能是他更喜歡丁寶儀吧。也可能……」

紅扶蘇：「可能什麼？」

「忌憚鎮國公的勢力，不欲再令他們更進一步。」白昭說。

紅扶蘇皺眉：「他能順利登基，鎮國公府如排第二，沒人敢排第一！他這樣……就不怕鎮國公寒心嗎？」

白昭說：「我若是他，也會封丁寶儀。」

「為何？」

「封誰為後，並不是兩個女子間的問題，也不是兩府榮耀的問題，而是兩股盤根錯節的勢力。」白昭說：「鎮國公府本就勢強，若再封後，整個大周朝將無人能與之抗衡。對於皇族來說，外戚獨大，並非好事。」

紅扶蘇似懂非懂：「可是我瞧著鎮國公此人，不是那種欺君罔上的臣子，對燕氏一族還是很忠心的。」

「世事變化，眼前是如此，以後誰知道呢？」白昭說：「總之，燕桓這個皇帝做得不錯，各方勢力平衡得很好，也深得百姓人心。」

紅扶蘇沒說話了。

「扶蘇，將來，禦魔宗必然要交給你的。」白昭說：「你也要學一學這些馭人之術，平衡之道，不能一味地以武力服人。」

紅扶蘇：「……那些彎彎繞繞的東西，我可學不會，也不想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