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哎！」孟旬邑本想說她太衝動，無論如何不該燒了那般珍貴的解藥。但是，聽她說不後悔，孟旬邑卻什麼都說不出口了，隻化作一聲嘆息。

「本來，那些人殺紅了眼，是一定要你的命的，是你師父和皇上力保，然後王家的、東方家的，還有那北浜派的賀小鷹，極力幫你說話，那些人才勉強放了你一條生路。」

紅扶蘇冷笑：「恐怕是為了我的內丹吧？」

孟旬邑苦笑：「沒錯！我說，你若死了，天下再無人能治凶魔，這個世界上的每個人，或許最終都逃不過。他們害怕了也是有的。」

紅扶蘇：「我不治。」

「那些逃跑的凶魔……大多找回來了。」孟旬邑說：「還有些被射死，也有些找不到了……往後，恐怕還會出現更多。我跟皇上說，讓他以傾國之力，去找石頭。」

紅扶蘇：「我不會再用自己的丹元去做藥引。」

孟旬邑沉默片刻，拿給她一個密封的玉瓶。

「這是什麼？」紅扶蘇問。

「你內丹破裂，丹元泄露。幫你治療的時候，我們將那些泄露的丹元都搜集了起來。」孟旬邑說：「用與不用，你自己決定，外公不逼你。」

紅扶蘇接過那玉瓶，就往地上砸。

不曾想，沒砸碎。

「這是剛玉，很結實，你現在沒有靈力，砸不碎。」孟旬邑過去撿起來，又遞給她。

紅扶蘇伸手就要去破壞密封。

「施老最愛那邊的向陽坡，每次累了，就去那邊坐坐。」孟旬邑說：「我們把施老葬在了那邊坡上，你去給他燒點紙吧。」

紅扶蘇本想破壞密封讓丹元散走，但是聽到「施老」二字，動作一頓。

「施老這一輩子，最大的心願便是治好凶魔。最初，是因為他想治好自己的母親，後來他母親過世後，便是純粹為了理想。魔鬼石對人身體傷害極大，他還……因此失去了生育的能力，連個後人也沒留下。」

孟旬邑拍拍她的手：「他是為你而死，你為他披麻戴孝，去好好燒紙吧！」

紅扶蘇將那瓶子放進懷裏，點點頭。

……

紅扶蘇上次在這裏養內丹的時候，成日裏上山逮兔子，下河撈魚，野果、蘑菇，沒有不遭殃的。

然而這次，卻異常安靜。

不愛說話，也不出去走動，連叫她出去一起吃飯她也不願意，隻得給她送到房裏去。

若不是她那三隻靈寵成天到處溜達，他們幾乎以為她不在天醫門了。

八月十五中秋節這天，雲琅琊的兩個兒子過來，在附近的鎮上辦了一桌，請他們夫婦兩人出山，一起去吃了個團圓飯。

第二天，淳於灼抱著小兔子來給紅扶蘇看。

那孩子長大了好多，看起來健康又壯實。

他上嘴唇貼著紗布，睜大一雙水靈的眼睛東張西望，不哭不鬧很精神。

「上個月，你雲叔給他做了第一次手術。」淳於灼說：「將缺口補上了，以後每年還要做一次，再做上三次，他就跟其他孩子一樣了。」

紅扶蘇拉著她的手：「謝謝你，師父。」

淳於灼笑笑：「蘇蘇，跟我一起去散散步吧！順便帶愈兒曬曬太陽。」

紅扶蘇：「愈兒？」

「昨日是中秋，我兩個兒子到附近鎮上來擺了桌，我們一家子一起過了中秋。我們帶著小兔子去的，讓他入了我大兒子的籍，作為他的第二子。我兒子就給他取了個名，叫雲愈。癒合的愈，又有越來越好的意思。」淳於灼說：「你覺得這個名字如何？」

「這孩子是個有福氣的。」紅扶蘇說。

淳於灼：「我這個祖母，長得漂亮還會做菜，腹有詩書還精通醫術，他跟著我，自然有福氣！」

紅扶蘇笑。

「走吧！下床！」淳於灼拉她下床：「我已經知道了，愈兒可是你的親侄子！你如今住在這裏，得多幫我搭把手照顧他，不能總在屋子裏躲懶！你可不知道，照顧一個小孩子，要操多少心！」

紅扶蘇不好意思再躺床上，跟她出去了。

門外的狗、鴨子見到她出門了，都歡騰地跑過來圍著她轉。

「這鴨子又長大了，毛也更黑了。」紅扶蘇說：「小黃也長大不少了，毛卻更白了！也沒幾天啊，師父，您是怎麼喂它們的？」

「就我們吃什麼，給它們吃什麼，也沒什麼特別。」淳於灼說：「不過……」

紅扶蘇看向她：「不過什麼？」

「前些天，我看到這黑鳥從迷霧區那邊飛過來，銜著一隻死鳥，從它的身體裡，掏出內丹來，跟小黃分食了！」淳於灼說：「我覺得可能跟那內丹有關係。」

紅扶蘇問小鴨子：「內丹？」

小鴨子點點頭，砸吧砸吧嘴。

「修出內丹的，都是極為厲害的靈獸。」紅扶蘇說：「你怎麼弄來的？」

小鴨子做出個撲殺的動作。

「你在迷霧沼澤中獵殺的？」

它點頭。

「這迷霧沼澤中，有很多靈獸嗎？」

小鴨子搖頭，嘰嘰喳喳地叫喚了一陣，也不知道它在說啥。

「我記得，以前在鬼巫島上，你也在吃內丹。」紅扶蘇想起來說：「是不是那鯤魚教你用這個法子的？」

小鴨子點頭，蹦蹦跳跳地很開心的樣子。

「那……你可不能隨便獵殺別人養的靈獸。」紅扶蘇覺得它這嗜好有些危險，「更不能傷害小黃！」

小鴨子瞪大眼睛，舉起翅膀像在發誓，然後又跑過去用翅膀抱著小黃的腦袋蹭啊蹭。

「知道啦！」紅扶蘇又忍不住笑了一下：「知道你跟小黃最好了。」

它鬆開小黃，跟它緊挨著往前走，兩只看起來很親密。

「好一隻通人性的靈獸！」淳於灼感嘆說：「也只有你，才能收服它們！」

「都是撿來的。」紅扶蘇說：「小黃是我在山裏撿的，鴨子是小黃撿回來的，我可能是運氣好。」

「我們昨晚在鎮上住了一夜，今早上，聽到了一個傳聞。」淳於灼很會聊天：「說是……昨天，崑崙丘被雷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