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個帕子而已，明夢沒想到李卜居然會這麼大反應。

女人的帕子……

明夢明知故問：「這是你喜歡的女人的？」

李卜把帕子收好，折返回去穿上衣服，也不知是不是還有點氣，語氣很不好：「以後別隨便亂動我的東西。」

明夢嗤之以鼻：「你既然已經有女人了，為什麼要跟薛讓把我要回來？」

想不通，想不通，實在想不通！

但是過了一陣，忽然又茅塞頓開，腦子裡想起之前李卜說過的一句話來「要不是因為你這張臉」她這張臉，難道……

「我跟這手帕的主人長得很像嗎？」

李卜幾乎是斬釘截鐵的回答：「不像。」

「既然不像，那你當初為什麼要救我？是因為我長得好看？」

「別總想這些沒有用的，我救你不是因為你長得好看又或是長得像誰，即便你跟她長了一張一模一樣的臉，你也不是她，更成不了她。」

這些話語氣說是對明夢說的，不如說是他對自己說的，更像是在提醒自己。

這場戰誰也不知道究竟要打多久，他甚至開始後悔，把明夢留下究竟是好是壞，假的到底是假的，就怕時間一久，連他自己也分不清假的跟真的。

羅敷最近時常能夠聽見前方傳來的軍報，雙方現在都僵持著輕易不敢開戰，一是因為周通易窩在岐山輕易不肯出去，岐山那地方易守難攻，誰也不敢輕易動手。

二是因為周通易方的鐵騎兵對薛讓他們來說的確是個麻煩，若是不想辦法潑了他的鐵騎兵，接下來也一定會打的很辛苦，就算是贏了，也肯定跟前幾次一樣，但是對方人多馬多，他們幾十萬大軍壓境，而薛讓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十幾萬兵馬，實力懸殊，更禁不起這樣的耗損。

看來李卜的到來也沒有幫得到薛讓多少。

薛讓也清楚現在的問題，於是幾次上奏皇帝要求徵兵，還要軍餉去買戰馬，一開口就是幾十萬，真正的大言不慚。

皇帝回說眼下國庫中拿不出那麼多錢來，又說即便徵兵，也沒有足夠的時間訓練他們成為真正能夠持槍拔劍的士兵，兵力上損耗不起，時間上更加耗不起。

衛國是大國，疆域遼闊，真要召集兵馬也能召集，只是潼關要守，衛國其他的邊關也要守，因為周通易變節的事，其他各國現在對衛國肯定也是虎視眈眈，不能拆東牆補西牆，這樣破洞只會越來越大。

但是要皇帝花錢幫薛讓擴充兵力，皇帝當然不願意，他現在已經做了護國，手握重兵，想的應該是的對敵之策，而不是張口要這要那。

前方沒個自己人，李卜也不知道能不能靠得住，思來想去，皇帝決定再派一人去前線，有個人盯著，時時刻刻向他彙報消息，這樣一來皇帝也能放心些。

只不過這人選實在令人頭疼，最後還是羅敷主動提議要上前線。

皇帝聽後臉都白了：「你要上前線？你去幹什麼？你堂堂公主，你去成何體統！」

羅敷道：「兒臣沒記錯的話，下個月應該是鎮南王的生辰，去撫州的路跟去潼關的是同一條，且相距並不是很遠，兒臣借給鎮南王賀壽的由頭順便去潼關慰問諸位將士應該沒人能說什麼吧？父皇若是單派人去潼關監察，薛讓提前得到風聲，早就把一切都抹平擦乾淨了，能查出什麼來？就要出其不意才能看到最真實的，也是父皇最想看的。」

皇帝一聽有道理，但是對讓她去潼關這件事還是憂心不已：「那兒畢竟是兩國交界處，你去……朕總覺得不放心，萬一……」

羅敷笑著安慰皇帝：「潼關有薛讓跟李卜守著，若是兒臣還因為此出了事的話，那父皇到時候就可以降旨問罪了。」

她去也不打算提前告訴薛讓，就要等到臨近潼關快到的時候殺他們個措手不及，臨時起意過來看看，一句話就能把他堵死。

羅蕊得知羅敷要去撫州給鎮南王賀壽，也去請求皇帝，想要同去。

皇帝當然不允，直接拒絕了她，一個人去就夠了，再多一個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都是累贅，兩個公主去賀壽像什麼話？

羅蕊不甘心，又去找羅敷，經過上次禮佛節的事後，羅敷跟羅蕊就再沒來往了，這次她會主動來找自己，羅敷其實並不意外。

「三姐，當著我的面就不用拿賀壽當幌子了吧，我知道你是想見江鄯，但是父皇不同意，我也不敢帶你去，況且這次你去也不大合適。」

「怎麼就不合適了？你合適我就不合適了？你就知道用父皇來壓我，你明知道父皇寵愛的是你，在你我之間做選擇，他肯定會選擇你的！」

羅敷嘆聲氣：「就算父皇同意了，我也不會帶你去的，三姐，你捫心自問，如果今天是你要去給鎮南王賀壽，你會帶上我一起嗎？你不會！因為你喜歡江鄯，巴不得我跟江鄯見不上面，同樣的道理，我喜歡江鄯，當然也不會希望你們兩個見面。」

羅蕊生氣，可這是事實，她現在已經沒有任何資格能夠祈求羅敷大度。

但她仍是不甘心，徒勞的爭辯著：「你怎麼就能那麼堅信江鄯喜歡的就一定是你呢？」

「以前不知道的話，那麼這次去就有答案了。」

她一點不想再跟羅蕊爭辯下去，站起來讓素婉準備送客。

羅蕊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沒有動，過半晌後站起來，昂首挺胸走了出去。

素婉蹙眉嘀咕：「三殿下怎麼還有臉來找您，要是我，以後見著您都要躲著走，她倒好，明目張膽的跟您搶男人還指望您能大大方方讓給她，也不知道究竟怎麼想的。」

羅敷點點素婉的鼻子：「行了，就你話多，趕緊收拾東西去吧。」

出發前，羅敷給江鄯寫了封信，告訴他自己不日就會抵達撫州，她一面在心中期待著跟江鄯見面的場景，一面又開始擔憂，也不知道潼關究竟是什麼情況。

安貴妃得知羅敷要去撫州給鎮南王賀壽，把她叫到跟前，難得一臉嚴肅的問她：「你真的喜歡江鄯，真的想嫁給他嗎？」

羅敷紅著臉靠在安貴妃肩膀上：「母妃，怎麼忽然說這個啊？您不喜歡江鄯？」

「江鄯這孩子挺好的，本宮挺喜歡他的，你父皇不是對他也很滿意嗎？之前你父皇想在壽宴上撮合你們兩個的事我也沒反對，但是最後發生了那麼多事，最後也沒撮合成，其實......」安貴妃猶豫著道：「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鎮南王好像不大願意。」

羅敷之前就猜測，鎮南王看著對她並不是很熱絡的樣子，說話客客氣氣，對這門婚事，似乎沒有多大興趣。

「這是為何？」

安貴妃搖搖頭：「不清楚，懷意，母妃想跟你說，你是公主，該驕傲的時候千萬別把頭低著，倘若鎮南王果真沒有那個意思，對江鄯能放手則放手吧，你的意思也是你父皇的臉面，你跟尋常人家的女孩兒不一樣，尋常人家的姑娘不順心了能哭能鬧，你不一樣，你得把架子端起來，明白嗎？」

羅敷握緊了安貴妃的手，臉上仍舊笑的很輕鬆：「兒臣知道。」

這個道理她很久之前就明白了，譬如皇帝，萬人之上多尊貴多風光，已列九五之尊後，對他來說最重要的就是面子，皇帝的面子必要的時候是會見血的，為了維護面子，連皇帝自己有時候都得打掉牙往肚子裡咽。

就像羅貞之死，皇帝拿不出證據證明羅貞是無辜的，就得礙於臉面，礙於天下人的口舌，迫不得已處死羅貞。

羅敷不是輕易輕賤自己的人，如果真走到了那一步，她心中縱有萬般不舍也一定瀟瀟灑灑轉頭就走！

她只是想不明白，鎮南王為什麼不同意她與江鄯的事。

但這一切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皇帝派宋鄲護送羅敷去撫州，光是賀禮就浩浩蕩蕩拉了好幾車，再算上公主的儀仗，也是聲勢浩大。

羅敷上次見宋鄲還是在公孫石的葬禮上，他一言不發，紅著眼睛站在公孫石的棺槨前，手放在棺槨上，嘴上不說，但心裡一定已經暗暗發誓要幫他報仇了。

羅敷生怕他衝動，出發時還提醒他：「你知道我們這趟要去哪兒吧？」

宋鄲點頭：「臣知道，先去潼關，再去撫州，殿下放心，臣知道輕重，不會輕舉妄動的。」

羅敷這才放下心來：「你心裡明白就好，你放心，本宮也不會讓公孫石白死的，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現在還不是時機，你我所要做的就是等待。」

越往北走天就越冷，才出京城，羅敷就已經把大氅披上了，又走了兩三日，途經之處甚至已經開始落雪，素婉把手爐給她暖上，掀開簾子往外看：「殿下，白茫茫的一片，好漂亮啊！」

羅敷視線順著看過去，哈出一口白氣，也興奮道：「許久沒來過這裡了。」

素婉奇怪：「殿下，您什麼時候來過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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