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句話是玩笑，後一句話是告誡

若不是剛剛蒼朧在十裡長亭的暗處仔細的將板牙和靈吉審問了個清楚，知曉蒼瀾雖然行事衝動，好在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情。

否則的話定要與蒼瀾好生說教一番。

蒼瀾不知自己逃過二哥的一陣說教，面上雖然有些不以為意，可心裏對二哥說的話卻是十分認可的。

蒼朧一開始將話說的這麼樣嚴重，無非是想讓蒼瀾收斂些性子。

但也全非危言聳聽，他們這三界之人，最怕的便是因果報應了，尤其是殺生，最容易沾染業障，不僅有礙於修為，甚至為此丟掉性命。

兩人並排走到那阿福身邊，說起來蒼瀾和阿福從第一回一見面就打，丟臉的是她一次都沒從這個凡人身上佔過便宜。

想到這裏蒼瀾覺得臉上有些發燙，目光偷偷看向蒼朧，還好二哥不知道她的醜事，要是被他知道了，還不曉得要怎麼編排自己。

她視線落回到阿福身上，如今這還是他們第一次這樣和平相處，雖然是在阿福昏迷不醒的情況下。

其實幾次接觸下來，蒼瀾也發現了這個阿福，看著人高馬大，一身的力氣，怪嚇人的，但事實上，他的智商還不如三歲的孩童，每次開口說話句句離不開吃的。

就連打架的時候也不忘吃，這叫蒼瀾感受到了深深的恥辱，人家和她打架完全沒有用心，她天虞山小霸王的名頭被一個癡傻的凡人碾壓，怎麼都覺得沒臉。

算了，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蒼瀾回過神來，阿福的本性不壞，很多事情都是毛大成的主意，那個毛大成可真是一肚子壞水。

阿福為他做了這麼多事，還是他的親弟弟，他也能下得了黑手，可見心腸歹毒到什麼樣了，連情親人倫都不顧了。

想到這裏蒼瀾又不禁對他同情起來，胳膊推了推身旁的蒼朧，示意道：「二哥你快給他看看吧，他這麼燒下去，怕是會沒命。」

蒼朧看她一眼，其實不用蒼瀾說，他也是要救這個大塊頭的，只不過蒼瀾這麼一提，他便忍不住反問道：

「剛剛你不是還叫囂著要他的命，怎麼現在又發起慈悲起來？」

蒼瀾知道二哥這是拐著彎的諷刺自己，但現在人命要緊，她便也顧不得什麼面子不面子的，扯著二哥的袖子：

「我知道二哥說的話都是為我好，我一定謹記二哥的教誨，不做有傷天理的事，二哥你這麼良善，肯定不會見死不救的。」

蒼朧心滿意足笑了笑：「就你乖覺，你讓開讓我給他看一看。」

她乖乖退到一邊，看著二哥將袖子挽起，手還未搭上阿福粗壯的腕子，又收了回來。

「怎麼了？」蒼瀾不解的看著他。

「我改主意了。」蒼朧放下袖子。

蒼瀾卻急了，忙追問道：「為什麼？你剛剛不還是說不能隨便殺人，見死不救可也是殺人，二哥你可不能給自己添加業障！」

情急之下，蒼瀾連這樣的歪理也說出了口。

蒼朧卻一副不急不緩的模樣：「我改主意不是因為你想的那樣。」他可不是因為這大塊頭是她妹妹的對手才不救的。

他寵愛蒼瀾不假，但也不會枉顧性命。

「蒼瀾。」不同於蒼瀾的心急，他目光平靜看著她，聲音沉穩道：「不如我們來打個賭。」

「什麼賭？」此刻她還是一頭霧水，不解的看著二哥，剛剛不還在說救人，怎麼現在卻說起了打賭？

但因為心裏面好奇還是忍不住問了句：「怎麼個賭法？」

蒼朧就知道以小九這對什麼都好奇的性子，必定會對他這個提議感興趣，於是故作高深的指著地上高燒不退的阿福道：

「很簡單，我就來賭一賭，若楊顯之見了他，會不會救他性命。」

蒼瀾想都不用想便回答道：「這有什麼好賭的，他那樣一個正直的人，肯定會救阿福，難不成你以為他還會和我一樣，一刀劈了他不成？」

「不殺阿福，那這就是你做的選擇了。」

「等等！」蒼瀾有些不好的預感，戒備的看著二哥：「你先說賭注是什麼，我怎麼覺得你不壞好意。」

蒼朧有些欣慰的看著她，看來這趟下凡也不是全無好處，至少小九不像從前那般被他隨意誆騙了。

「不錯，我是有自己的私心。」他笑著道到：「這賭注就是你到底是繼續呆在凡間，還是隨我一同回天虞山。」

蒼朧想得明白，這件事遲早要做了斷，正好藉著這個機會，將小九趁早弄混去，這凡間遲早要亂。

而他這所以想到這個辦法做賭注，完全是因為那天在沙河邊上，他將楊顯之的神情看的清楚。

那失魂落魄的樣子明顯是對蒼瀾動了心。

所以可以想像當害死蒼瀾的人在他面前，他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而上面的那些情況，蒼瀾並不清楚，所以這個賭注蒼朧十拿九穩。

「我為什麼要和你賭！」蒼瀾改口道。

「我知道你性子，你也了解我的脾氣，回不回天虞山這件事總要有個決斷，難道你還打算和我一直耗著？」

蒼朧的話外意思便是，她不回天虞山也可以，那他便陪她一起在凡間耗著，不過要想見楊顯之，就四個字——門都沒有。

如今蒼瀾沒有法力在身，那還不是任他揉搓，他要想看住蒼瀾簡直是易如反掌，而且這種看管還是那種隨隨便便，一關好幾十年都別想逃開的那種。

那麼她留在凡間還有什麼意義？

蒼瀾心裏氣惱的不行，但卻又無可奈何。

「你不敢答應難道是怕自己會輸？」蒼朧又趁機刺激她。

「誰怕了。」她梗著脖子回答：「賭就賭，以我對仙君大人的了解，他肯定會救阿福的！

恩，一定會的。」

蒼瀾其實心裏有幾分忐忑，不是她懷疑楊顯之的人品，而是總覺得她二哥那麼精明的一個人，怎麼會打這必輸的賭來。

想不明白的事情，索性由他去，就像二哥說的那樣這麼一直拖下去也不是個辦法，總要解決的。

蒼朧笑道：「到時候你輸了，就算是哭鼻子也沒有用，我可不許你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