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心仍是一動不動。

「咚~」

又是一顆小石子落在他身上，接著第三顆，第四顆……

長心終於睜開眼，有些茫然的看了看自己衣擺處的七八顆石子，隨後抬眼才看到了躲在矮木後頭的蒼瀾，眼底閃過一絲意外。

不過也沒有太過驚訝。

「噓。」蒼瀾見他看向自己，手指輕放在嘴邊，示意他噤聲，然後指了指他的屋子，示意長心進去說話。

然後自己又貓著腰退到了牆邊，打算從另一邊繞過去。

長凡依舊在他身後咒罵著，長心充耳不聞，抖掉了身上的石子，慢條斯理的從地上坐起來，拿著蒲團，回了自己的房間。

「喂~你怎麼回去了？我還沒說完呢。」長凡將屋裏的東西砸的差不多，又走到門縫裏看看長心有什麼表現。

沒想到他竟然就這麼離開了，但任他在身後怎麼喊，長心也沒有回他一眼。

等長心回到屋子裏，蒼瀾已經從後窗裡翻進來一會，此刻坐在他屋裏的小案前的空地上，坐的甚是隨意。

他每日都要打坐，桌椅反而沒什麼用處，因而早都被他扯了出去，諾大房間裡一片空蕩蕩的，除了一張竹床，一張小案，幾本佛經，在無他物。

就連衣服也只在床頭擺了四件，一件麻衣洗的發白，其餘兩件是一模一樣的冬衣，另外一件和長心身上穿的一樣，看來是替換著穿的。

「我還當你剛剛睡著了呢。」蒼瀾見他進來第一句話便同他說了這個，長心若是再不理她，她身邊都已經沒有趁手的小石子了。

「我在靜坐。」長心回答的簡略：「你今日來做什麼？」

「當然是找你幫忙。」蒼瀾坐在地上仰著脖子看他十分不舒服：「你還是坐下和我說吧，這麼說話太累了。」

「無妨，我不累。」長心似乎刻意要拉開和她的距離，站的更遠了一些。

「我是說我累，我抬著頭累。」蒼瀾沒好氣的道：「你快坐下吧，一會我再被蘇蘇發現了，那我們的計劃可就泡湯了。」

長心無奈隻好依著她，不過他坐的中規中矩，眼睛直視著小案正對著的房門：「說罷。」

「我要你打聽到秦楚音被關在了哪裏。」蒼瀾附在案上，雙腿蜷在同一旁，眼睛睜的溜圓。

「打聽她做什麼。」長心被她盯的有幾分不自在，那目光太過真誠，不容他忽視。

「報仇啊，你不是想要報仇，而我們要對付蘇蘇，這個秦楚音也是個關鍵人物。」蒼瀾便將這些天他們討論商量出的結果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長心。

「你就這樣放心我，我們不過才見了兩次面而已。」長心突然說起了別的。

「難道你還有什麼瞞著我的。」蒼瀾反問他，隻覺得他問的問題好奇怪。

「也沒什麼，只是覺得你似乎太過於容易信任別人，萬一我要是個騙子，你的計劃不就走露了出去。」長心深呼吸了一口氣這樣同她解釋。

「我的直覺告訴我你是能夠相信的人，更何況，更何況……」蒼瀾接下來的話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但她還是壓低了聲音說道：

「更何況我也偷偷的調查過了，你說的那些都是真的。」

除了秦老爺說的那些話，板牙和靈吉帶回來的消息也是一樣的。

他們兩個不僅詢問了周圍的村民，就連大開元寺也去過了，裏頭一片破敗，早已看不出當年的風光。

還有進門後確實有棵被燒焦的銀杏樹，如今已經長出了新的嫩芽，再過些年或許原來的地方就會長出一顆新的銀杏樹樹，也未可知。

「原來是這樣。」長心語調平靜，聽不出喜怒。

「你，你不會不高興吧。」蒼瀾怕自己的行為傷害到他，不免有些自責。

「這有什麼。」長心對著蒼瀾笑了笑，繼續剛剛他們的話題：「你是說蘇蘇現在有個計劃，需要通過秦楚音將沙河裏的某個危險的東西放出來。」

「不錯。」

「後果會很嚴重嗎？」長心又問。

「是啊，非常嚴重，如果不阻止蘇蘇，那麼整個順德府，乃至整個冀州，都會保不住。」

「這樣啊。」長心有些出神，神色也變的緊繃起來：「那還真是太嚴重了。」

「所以我們打算在法事結束後的第一天行動，那天秦老爺會幫我們將蘇蘇叫走，然後我的同伴會和我一起來到長生教救人，然後連夜將她帶走。

不過行動之前還是需要你提前幫我們找到秦楚音的位置才可以，不知道你有沒有辦法？」

蒼瀾也覺得自己這個要求強人所難了，長心在教裡的生活本就不好過，受人排擠不說，連蘇蘇也總是為難他。

所以這種關鍵的事情長心都是碰不著的，至少剛剛那個陣法他都不知道，想秦楚音這麼關鍵的人的位置，又怎麼可能被他知道。

「我有辦法，你在屋裏等我一下。」蒼瀾還沒反應過來，長心便起身往院子裏走去。

「這麼快的嗎？」蒼瀾有些好奇，不禁也跟著站起來，透過門縫瞧瞧的往外面看去。

長心沒有出院子，徑直走向長凡的屋門前，開口：「長凡，你剛剛是不是叫我幫你？」

許久沒有人應他，他又試探著敲了敲房門，喊了他名字：「長凡？」

長凡因為自己罵的無趣，早就無力地在床上躺著了，此刻聽到門口傳來聲響，一開始他還以為是自己產生了錯覺沒有理會。

等待長心的聲音傳來第二聲，他便立刻從床上翻身下來，連鞋子也來不及穿，就跑到了門前。

「在，在，在，我在。」長凡扒在門邊，激動地有些語無倫次，想起剛剛他的罵長心的話，連忙急著解釋：

「長心你來了，剛剛是我口不擇言，我要是氣瘋了才說了那樣的話，我這嘴該打，你被介意，別往心裏去。」

說著長凡果真在自己的嘴上扇了兩巴掌，當下嘴巴一圈都紅了，他是真的下了狠手。

「你不用這樣，我沒往心裏去，我過來是要跟你做個交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