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沈含心淡淡的應了聲，算是回應。

不過她攥的很緊的雙手表明沈含心並沒有看上去的那麼雲淡風輕。

「小姐，蒼瀾姑娘怎麼突然回來了，她不是和他兄長，一起回家了嗎。」

沈含心搖了搖頭，這個她又怎麼會知道。

「說起來剛剛楊公子也太過分了，小姐你被那個姓武的輕薄，楊公子從頭到尾都沒有問小姐你一聲。

看到蒼瀾姑娘，眼睛都快黏在她身上了，再怎麼說小姐，你還是他的未婚妻，他怎麼能這樣待你？」

「冬雪！」沈含心聲音沉了下來。

「小姐這會不讓我說，我也要說。」冬雪因為替自家小姐看不過去，心裏實在生氣的很。

「小姐你脾氣好，一味的忍讓，到底得到了什麼了。

不論是楊公子還是那個蒼瀾，根本就看不到小姐你做的這些。

就算是個陌生人也不該被如此對待，小姐能忍，奴婢不能忍，奴婢替小姐不值。」

「夠了，不要再說下去了。」沈含心不願意聽冬雪說下去，隻好將頭撇了過去，雖然她心裏明白，冬雪說的每一句都是對的。

「我知道小姐不願意聽，可為了小姐好，我還是不得不說。

楊公子家事好，才學好，相貌好，是咱們長安府有名的才子不假。

倘若他心裏有小姐的位置，那些自然都成了錦上添花。

可是他心裏沒有小姐，楊公子為人再好，於小姐而言也是所託非人。」

冬雪頓了頓，繼續說道：「說句小姐不愛聽的，今日要是周公子在這裏，他定然不會讓小姐受這番委屈。」

「啪～」

「我叫你不要再說了。」

沈含心終是沒有按耐住心中的怨氣，又因為冬雪一直在旁邊說個不停，於是這怨氣就都被發泄到她一個人身上。

冬雪歪著頭，眼睛通紅，也不看沈含心，恭恭敬敬地退到車廂一角。

「是奴婢僭越了。」

沈含心看著自己的手心怔忡，她今天這是怎麼了。

「冬雪，我……」

她想上前，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我……」

最終卻只能夠掩面而泣。

「小姐別哭，冬雪不疼，以後小姐不喜歡聽的，我都不說。」冬雪可以自己受委屈，但見不得小姐哭。

沈含心心中委屈的半點說不出話來，一直以來她都是在心裏默默喜歡著那個人。

而且從她喜歡上他的那天開始，她便明白這條路不會好走，甚至不比她母親的情況好上許多。

她也早已做好了準備，但沒想到，當事實擺在眼前的時候，自己還是會受不住。

「小姐，都是冬雪不好，冬雪不該跟你置氣。」

冬雪見沈含心哭著傷心，自己也忍不住哭的傷心，如今抱著她不肯撒手。

主僕兩人抱在一起好是一頓哭。

「噗～」

「小姐笑什麼。」冬雪方才哭的投入，現在聽到小姐笑不免問上一句。

「我笑我們兩個傻。」沈含心用帕子擦了眼淚，指著冬雪眼前的兩團黑，笑道：

「也不曉得我在哪裏找了這樣的丫頭，臉都哭花了，不知道還以為我是個惡毒的主子，把你養成了個乞丐。」

「小姐就會取笑我。」冬雪忙拿起隨身帶的妝匣，查看，果然她眼睛周圍一圈都給哭黑了，此外臉上的妝也哭花了，黑一塊白一塊的，可笑極了。

「噗嗤。」

冬雪自己也沒能忍住，笑了出來，但又不願意落了小姐的下風，於是將帶著鏡子的妝匣對準了沈含心。

「小姐也好意思取笑我，你也沒比我好到哪裏去。」

兩個人對視一眼相笑，隨後車廂裡的氣氛又沉了下去。

「叫我看看，剛剛打的疼不疼。」沈含心伸出手向前查看。

冬雪低頭，有些不好意思搖頭：「小姐沒做過什麼粗活，哪有什麼力氣，不疼的，一點都不疼的。」

「真是個傻丫頭。」沈含心眼圈又一紅，不過這回她忍住了。

「我曉得你方才說的那些話都是為了我好。」

「小姐是冬雪不懂事，說了不該說的話，小姐你不要往心裏去。」

冬雪搶白道。

「冬雪，你這是還在生我的氣嗎。」沈含心打斷了她。

「小姐，我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冬雪忙解釋道。

沈含心按住她：「冬雪你不用著急解釋，我都明白的。」

「我只是覺得你我主僕之間總要把話說開，不然藏在心裏成為死結就不好了。」

「小姐，我不會記恨你的。」冬雪生怕自家小姐誤會。

「我當然明白，你我一同長大，情同姐妹，也正是因為如此，你才會見不到受半點委屈，你的心思我都明白。」

沈含心勾了勾冬雪耳邊的話，她明白冬雪是真的在為她打算。

「小姐……」冬雪可憐巴巴的看著她。

「可是冬雪，這人世間上的什麼事情都可以講道理，唯獨感情這件事情是沒辦法講道理的。」

沈含心目光悠遠：「我喜歡楊顯之，並不是因為他的那些名頭，而是他這個人。」

「同樣的，我不喜歡周公子，並不是因為他不夠優秀，而是因為他不是楊公子。

不知道我這樣說你聽不聽的明白。」

冬雪聽的懵懂，不過她到底明白了：「反正小姐說什麼就是喜歡楊公子就對了。」

沈含心抿了抿唇，「就是這個意思。」

冬雪猶豫了半晌，還是將藏在心裏的話問了出來：

「呃，那冬雪能不能問一問小姐，小姐到底是何時何地又因為何事才喜歡的楊公子？」

難道就是為著夫人和楊家夫人訂的下的娃娃親。

也不怪冬雪困惑，實在是她從小跟在她家小姐身邊，小姐和楊公子根本沒見過幾回面，怎的就這樣情根深種了。

沈含心苦笑一聲：「還能是因為什麼呢。」

一個人的時候，她也曾多次問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

有時候想想好像不過就是因為那甘淵水畔，若木樹下的驚鴻一瞥。

但好像這理由又不能讓她信服。

細想當天相遇時的場景，沈含心又覺得或許是因為別的。

最終她覺得是因為她爹死的那一天，她在別人面前都是笑著的，唯獨在他面前掉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