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蘇辭，拜見賢王。」他越過重重人群，從容地對著站在人群中央的尊貴的男子一禮。

「朱顏。」趙恆沒有先應他，目光露出驚艷的神色來，用半開玩笑的語氣繼續道：

「瞧瞧人家，再看看你，我看以後你怎麼再在我面前誇讚自己是京城才貌雙全第一人了。」

朱顏笑了笑，「感情王爺今日叫我來，是來看我的笑話的。平日裏我說的正經話，王爺從不放在心上，怎麼一句玩笑話，卻被你記得這樣久。」

那個叫朱顏的人說話隨意，一點都不見外，可見兩個人關係匪淺。

趙恆沒再接朱顏的話，他沒忘了今天來這裏的正事，回過頭繼續稱讚著：「今日一見，才知京城關於蘇公子傳言不虛。

也難怪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能讓京城的百姓們都看好蘇公子，認為公子此次考試必能一舉奪魁。」

趙恆眼中以及噙著一抹笑意，但在那笑意之下，還存留了一抹探究。

「不過都是被表象所惑，無需掛在心上。」蘇辭不卑不亢，沒有因為趙恆的懷疑變現的惶恐不安。

他本來就不在意那些虛名，也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自然也用不著心虛。

明明眾人都在笑，但氣氛還是冷了下來。

趙恆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蘇辭，繼續追問：「看來你也聽聞那些關於坊間的傳言了，不知有何感想？」

周圍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忙追問身邊的人：「是什麼傳聞，我怎麼沒聽說過。」

一旁有了解情況的人壓低聲音解釋道：「有人在坊間設了場子，大家都來賭是誰中這屆的狀元。」

設賭局這事在京城裏並不稀奇，每逢春闈前都會有，那些地方上過來有才名有賢名的人，皆成為大家爭相下注的對象。

「但這一次不同，不知京城從哪流出一個傳言出來，說是若學子中出現一個叫蘇辭的人，那麼今年的狀元就毫無疑問是蘇辭無疑了。

所以今年有不少人下注押在蘇辭名上。」

那麼這裏面可考尋的東西可就多了，先不說這事是不是莊家拿來做宣傳的招數。

隻一點，單憑一個名字就能拿下狀元之位，這感覺就像是朝廷是他家的，他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就連當今聖上都還要受朝臣們的掣肘，也不是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蘇辭一個籍籍無名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人，身上卻有著這樣的傳聞，這置皇家顏面於何地？

再往壞點的方向想，要是最終蘇辭沒得了狀元，這是不是還要說皇上他不識人，不能慧眼識人，屆時那可就不止一句大逆不道能解釋的罪名了。

眾人不禁一陣後怕，有不少人暗自慶幸，還好蘇辭這人平日裏冷漠的很，他真要出了什麼事，也牽扯不到自己。

大家縮著身子，豎著耳朵聽蘇辭會怎麼回應。

蘇辭知道凡間能做的帝王的人都不回太一般，雖然對方只是個王爺，年歲不大，說話時眉眼含笑，讓人不自覺趕到親切。

但那都不過是魅惑旁人的假象，如今也只不過是在試探他而已。

「傳聞而已，不足為信。」蘇辭簡略地回了趙恆八個字。

「我卻不這麼見得。」趙恆進一步試探。

「那王爺以為如何？」蘇辭目光坦蕩問出這句話，他抬眸目光清亮直視著對方，趙恆在他眼中看不到慾望，甚至畏懼。

「哈哈哈哈……我看這就是坊間那些無良的商家為了賺錢打出去的幌子，沒成想真有蘇辭這個人，純粹是巧合，巧合，當不得真，當不得真。」

葉先看著氣氛不對，率先打破這平靜。「你瞧我說了這半天，竟然忘了痛大家介紹大人了。」

「這位是朱相爺之孫，朱顏，如今在朝中任太常寺少卿，管宮中禮樂的。」葉先上前為蘇辭引薦。

「這是咱們國子監新收的學生蘇辭，文采一流，不過有一點不好，就是這脾氣，直來直去的，還請王爺和顏大人不要見怪。」

蘇辭神色未變，又朝著朱顏見了禮：「見過朱大人。」

「噗～」一旁的趙恆先笑出聲，隨後假裝一副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不過任誰都能看出來他憋笑憋的辛苦。

他這一笑也算是緩和氣氛。

朱顏神色稍變了一下，不過那不滿不是對蘇辭的，而是對賢王趙恆的。

他清了清嗓子，對著蘇辭道：「大家一般都喚我顏大人。」至於為什麼呢，還不是因為小時候被趙恆一口一句「豬」大人給喊怕了。

蘇辭便又喚了他一句顏大人，復又垂首立在原地，默不作聲，完全都不擔心自己的處境。

但這處事不驚的氣度，也叫趙恆刮目相看，心裏對這個人有了大致的一個判斷，便也就不打算再為難他。

「我這回來也是一時興起，大家都不必拘謹。」趙恆笑著解釋：「其實我也有點好奇，這回能當狀元的是哪個。」

「聽說那榜上還有兩個呼聲高的，一位是長安府的楊顯之，還有一位是金陵叫謝宗遠，今日可有在場，叫他們兩個前面回話。」

趙恆背過身，坐在早就備好的椅子上，身邊的隨侍端茶倒水打扇的，分工明確有條不絮。

這就意味著沒有蒼渝他什麼事了，不過他暫時還不能離開。

蒼渝側過身，找了個不起眼的地方站著，將自己和周遭隔絕開。

趙恆坐下來，朱顏就也跟著過去，坐在他一旁，兩個人自小一起長大，小時候都是無法無天的主，如今長大了，收斂了許多。

但關係同從前一樣，朱顏在他面前可不管那些虛禮。

真要算起來，他妹妹入了宮，做了皇后，執掌后宮，是賢王趙恆的嫂嫂，他作為當朝的國舅爺，輩份不是還要高出一截。

索性兩個人都不是愛計較的人，不過因為這個禮節的事，朱顏可沒少挨家裏人的罵。

被叫的兩個人還沒有來，朱顏隨手拿起一顆葡萄扔在嘴巴裡，用只能兩個人聽到的聲音問道：「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