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平安抱著抱著四周撿的柴禾回來，第一句話就是一聲喟嘆。

冬雪在他後面沒忍住從後面踢了他一腳，差點讓平安摔個狗啃泥。

「你家公子剛醒來，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冬雪實在看不過去裡，一個大男人成天哎哎哎，哎個什麼勁。

平安被踢了也沒什麼興緻和她吵，他默默地蹲在地上，一根一根地重新拾地上掉落的柴禾。

他若是和自己吵，冬雪反倒不會有現在這麼大的愧意。

可他蹲在哪裏一聲不吭的，反倒讓冬雪覺得過意不去。

到底還是見不得他那可憐樣，冬雪向前走了幾步，彆扭的問道：

「喂，你怎麼不說話。」

回答她的還是一聲嘆氣。

「唉～」

冬雪瞧他這個樣子，又生氣了：「你這人……怎麼這樣。」

她跺了跺腳，抬腳要走，卻又聽到身後的人傳來聲響。

「唉，你懂什麼，你什麼都不懂。」

這話既向是對冬雪說的，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她心裏好奇，還是沒忍住回了頭，問了聲，「你是在說我嗎？」

「除了你這兒還有別人嗎？」

真是不說話是不說話，一說話還氣死個人。

冬雪被平安這麼一噎，剛剛心裏頭那點愧意全然不見了。

「那你倒是說說，我怎麼不懂了。」

平安指著自家公子遠遠站著的背影，「你看。」

曲徑竹林旁，落日餘暉中，一位衣衫單薄的男子站在高處，目光眺望著遠方。

這大概是詩裏面才會出現的場景，冬雪看的一時出神，竟然忘記收回了目光。

「看到了沒有。」平安復又問道。

「嗯。」冬雪回過神來，臉頰有些微熱，心裏感慨，楊公子果然是長安府數一數二的少年郎。

不過她也只是欣賞一下楊公子的美貌而已，並沒有生出別的想法來，畢竟那可是小姐的未婚夫婿。

「很帥氣。」

冬雪大大方方的稱讚道，臉上的熱度也消了。

「膚淺。」平安鄙視道：「你也就只能看的到我家公子的外在，卻看不到他一顆暗自傷懷的心。」

離開順德府已有十日，公子是在出城第三日才醒的。

醒來之後，便一直這樣悶悶不樂，公子雖然表現的和平常沒什麼兩樣。

但他是公子身邊的人，又怎麼能不知曉他的想法。

可是礙於身邊的沈姑娘無法表明心跡，所以只能自己黯然傷神。

平安雖然也隻這樣對不住沈姑娘，但是感情的事，誰又說的出來對錯。

他除了感嘆一句天意弄人，也別無他法了。

說來也是可惜，他們和蒼瀾姑娘同一日離開的，只是方向不同。

若是公子能早醒兩日，也不至於連蒼瀾姑娘最後一面也沒見上。

「你家公子好端端的傷懷什麼。」

「自然是因為蒼瀾姑娘了。」平安一時想得出神，把真話給說了出來。

「哼！負心漢！」冬雪生氣的直接從地上站了起來。

「我家小姐賢良淑德，文靜恭順，怎麼就比不上那山野裡沒規沒矩的鄉野丫頭，還值得你家公子做出這麼個派頭！」

雖然冬雪以為她家小姐喜歡周公子在先，對不住楊公子在後。

但她也不能忍受她捧在心尖尖的小姐，被人這樣無視。

「哼，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下人，自己撿去吧。」

說完冬雪將手裏的柴重新丟回到了地上，自己拎著手上的菜籃子回到馬車上。

雖然知道自己失言，但這難道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嗎，犯得著這麼生氣嗎？

「害，這人臉變得也忒快，不是你問我的我才說的。」

平安還在這處摸不著頭腦。

那頭冬雪腳步碎碎，走的極快，此時已經掀了簾子上了馬車。

「不是讓你去附近踩些野菜回來的，你怎麼這麼久才回來，可是路上遇到了什麼？」

沈含心聲音溫柔似水，讓人聽著莫名心安，這才讓冬雪壓下了心裏的煩悶。

「我沒事，小姐。」冬雪怕小姐難過，最終還是選擇什麼都不說。

沈含心卻察覺出她的不對勁來：「這是怎麼了，可是平安惹你生氣了？

你啊，被我慣壞了，在外頭收斂著些。」

「不是的小姐，是楊公子……」

冬雪本就不是個能藏的住話的人，此刻沈含心不過稍稍用了點小計謀就逼的她說漏了嘴。

她眼睫微抬，示意冬雪接著把剛剛沒說完的話說下去。

「楊公子怎麼了……」

「楊公子也太不把小姐你放在眼裏了，您還在這呢，他就成日擺出一副對蒼瀾念念不忘的模樣，這不就是給小姐難堪的嗎？

若是傳回了長安府，那小姐你以後還怎麼做人！

奴婢覺得，周公子是個不錯的，相貌生的好，學問也是在長安府出了名的，況且他還對小姐有意，是個可堪小姐託付的人。」

冬雪喋喋不休，還想要繼續說下去，卻被沈含心出言打斷了。

「冬雪。」沈含心收了臉上的笑意，「以後這樣的話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了。」

「可是楊公子他……」

沈含心鄭重地看著冬雪，再次重申道：「蒼瀾姑娘於我們危難之際多次出手相幫，於我們有恩。

此次分別倉促，楊公子一向又是重義之人，沒能當面告別，難免留有遺憾，你不要枉自在這裏揣測，有礙於兩人的名聲。」

冬雪被說的怔怔，明明就是楊公子對蒼瀾有情，怎麼卻被小姐說成了這個樣子。

「還有我和周公子，就僅僅只是朋友，再沒有旁的關係。

若你剛剛的說法傳了出去，有沒有考慮過我，楊公子還有周公子以後還如何相處？」

冬雪雖然不明白小姐為什麼這樣說，但是她也知道小姐剛剛說的確實是對的。

「對不起小姐，冬雪知錯了，以後絕不再外人面前亂說。」

「你知道就好。」沈含心知道冬雪是為自己著想，所以也沒有繼續責怪她。

「好了，時間不早了，你和我出去去準備晚飯吧。」

「可是小姐，冬雪不明白。」冬雪拽住了小姐的衣裳。

「冬雪不明白小姐剛剛為什麼要那麼說。」

沈含心知道她的性子，索性也不藏著掖著：「索性蒼瀾姑娘已經離開，以後我們也不會再見，所以真相是什麼又有什麼要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