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捕頭只能領命，他同兄弟們好商量著是現在搭羅漢，還是叫人沿著柱子爬上去好。

楊顯之挑著眉，千算萬算沒想到蒼姑娘給他來了這麼一出，一時也愣住了。

有位年輕的下人急急從後衙掀了簾子進來，看著這麼多人臉上露出些許不安來，低著頭快步走到魏公明身邊，附在他耳邊低語：

「老爺，六姨娘叫我帶句話給您，先不要顧那些虛禮，正事要緊。」年輕僕人雖然不知道正事是什麼，但明顯感到這句話說出後，老爺的神色變了。

魏公明暗罵自己糊塗，現在當務之急是給這兩個定罪，只要定了罪，怎麼收拾他們還不是他說了算。

當下壓下滿腔的怒火，轉為和顏悅色道：「小姑娘，本官念在你年紀小，不懂事，只要你從上面下來，先前的事本官就不和你計較。」

「那你還要我下跪？」她一隻胳膊搭在腿上，另一條腿懸空搖晃，模樣好不愜意。

「不跪，不跪……」魏公明面上賠笑，心裏明白眼下不能在依著她鬧下去，所以答應的也很乾脆。

偏偏他答應的越乾脆，小彩蛟就越懷疑，沒辦法，誰讓她被騙怕了：「你該不會是誆我的吧。」

「怎麼會，這麼多人看著本官還能當眾反悔不成。」

「那好，那怎麼來個口頭約定，等下誰出爾反爾誰就是烏龜王八蛋！」

魏公明的臉色已經變得鐵青，任誰再好的脾氣都受不了這種挑釁，更何況他的好脾氣還是裝的。

楊顯之見她越說越不像話，也開口道：「蒼姑娘下來吧。」

她面上帶著幾分不情願，將頭扭到一邊，小聲嘀咕：「哼，你不是不理我的嗎？」好吧，即便在不情願，她還是從樑上一躍而下，鬧劇暫時收場。

魏公明坐在堂上，繼續剛剛沒有走完的流程：「堂下何人。」沒有再問為什麼不跪他這個父母官的問題了。

「我叫蒼瀾，蒼天的蒼，波瀾的瀾。」

「何許人也？」

完蛋又是這個問題，偷看了一眼身邊的人，想來想去她唯一認得的就是那個老道士了，於是借了那道士的住處：「我。我之前待在齊雲山的玉虛宮。」

「這麼說你是玄門中人了。」

「是。」她想的極好，這法子既解決了身份問題，連帶解決她為什麼知道哪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既是修行中人，為何要參與這紅塵中的俗事。」

「不知道大人說的是哪件？」

「王雲石王秀才你可認識。」

「見過，不熟。」

「可本官聽說，王雲石可是救了你們，你怎麼還說不熟呢。」

「那是大家看到的，可當天晚上他轉手就把我們賣到了青樓。」

「所以你因為這個和王雲石起了爭執。」

「是。」

「結果呢？」

「他太會說了，我沒說過他，反而被他潑了一身髒水。」小彩蛟語氣了帶著幾分咬牙切齒。

「所以你懷恨在心，昨晚將王家主僕二人亂刀砍死。」浪費了那麼多口舌，終於切入了正題。

「你放屁。」板牙忍不住爆了粗口，自家小姐雖然行事跳脫了一些，但她絕對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放肆，公堂之上豈容爾等喧嘩！」魏公明又是一拍，真當他這個縣老爺是紙糊的不成：「若在有人目無法紀，藐視朝廷命官，陳捕頭。」

「屬下在。」

「不管是誰，拉出去打二十大板，驅逐出去。」

「是。」

門口看熱鬧的百姓一時安靜如雞，但到底耐不住心裏的八卦，隨後小聲低語起來：

「縣老爺怕不是為了抓兇手急糊塗了吧，這麼嬌滴滴的小姑娘，怎麼可能會是殺人兇手。」胖乎乎的男子搖頭嘆息。

「話也不能這麼說，老話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你沒看到就是你口中嬌滴滴的小姑娘一躍三丈高，連衙門裏的捕快都做不到，說不定是真的呢。」

人群裡大家各執一詞。

小彩蛟倒不覺得的有什麼：「懷恨在心我承認，可我沒殺他，不過王雲石那個人渣確實該死。」

「人命關天，豈容你這般兒戲？」

「大家要是知道那王雲石拐賣了多少女子，又有多少人家因此家破人亡，估計沒有人會同情他，還有他手下那個幫凶。」

她簡略的當著眾人的面把王雲石，綠意樓還有清風寨的事情說了一說。

「哎，你別說，咱們靈水鎮這幾年確實丟了不少姑娘。」

「對了，那個王秀才是救了不少人，不過他家住的偏，那些人後來怎麼樣，還真是沒注意到。」

「聽著姑娘一說，確實有些可疑。」

「還有王秀才的妻子，往日都沒怎麼見過，所以即便和那姑娘說的一樣，被王雲石換了人，咱們還真認不出。」更何況哪個大老爺們會盯著人家媳婦看。

一時間言語風向都倒向了小彩蛟。

「這些不過你一人之言，你可有證據。」魏公明並沒有因為這些就變得慌亂，仍舊細細問道。

「我，本來是有個人可以作證的，但現在我也不知道她是生是死。」小彩蛟心裏想到黃櫻。

「你說的是何人。」

「就是王雲石的妻子，素娘，她本名叫黃櫻的。」

「哦，這可到巧了，你說素娘是你的證人，可正是她向本官指認你們二位是殺害他夫君的兇手。」

「不可能，昨天晚上是我們救了她，不然她都快被王雲石打死了。」

小彩蛟只顧著辯白，而一旁的楊顯之已經察覺事情不對，但他始終像個旁觀者一樣，任由小彩蛟攪渾這攤水。

「那這麼說，你昨天夜裏去了王家。」

她一時視察說漏了嘴，但也不覺這有什麼：「我是去了他家，但那又如何，我雖然覺得他罪該萬死，可也不想髒了我的手。

我這個人呢是我做的事情我認，不是我做的我是絕對不會給別人背鍋的。」

站的太久了，她乾脆直接盤腿坐在地上，毫無形象可言，偏讓旁人看出了一種年少風流無所畏懼的俠氣。

「是非曲直，本官自會判斷，來人傳素娘上堂。」

很快官差帶著一位身材嬌小的婦人進了大堂上，那女子臉上毫無血色，戰戰兢兢的跪下，將頭磕在地上，十分恭敬地道：「民婦拜見大人。」

可不正是下落不明的素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