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裡鬧了賊？」

蔣媽媽按著太陽穴，無比頭痛，最近怎麼這麼不太平，事情一茬接一茬的發生。

「巡邏的人是怎麼做事的，這點事都乾不好，區區一個小賊都抓不到，真是廢物！」

「姐姐彆氣，不過是一點小事，不值當為了這個氣壞了身子，我來給你按按頭吧。」

阿沁柔聲寬慰道。

「也好。」蔣媽媽側身躺在窗戶下的美人榻上，頭枕在阿沁腿上，閉著眼，享受著阿沁的貼身伺候。

太陽穴那出突突的跳個不停，疼痛讓她眉頭促成一團。

阿沁手指微微用力，從眉心處一直刮到太陽穴，想要讓她不那麼憂心：

「姐姐這段日子辛苦了，也該好好休息一下，樓裡的事情不用擔心，一切有我幫您看著。」

蔣媽媽輕拍了阿沁的手：「我知道你一心為我好，只是這幾天總覺得心慌的厲害，總感覺會發生什麼重要的事情，十分的不安。」

「跑出來的那兩個，已經被縣老爺安上殺人奪財罪名扣下了，三天后就會被問斬，現在不用擔心咱們的事被透露出去。

府衙哪裏自有巧巧姑娘看著，姐姐你呢，就放寬心，好好休息一下，養一養精神。」

蔣媽媽沒再反駁，算是默認阿沁的說法。

眉頭微微鬆了松，但整顆心仍舊七上八下的亂的厲害。

靈吉趴在窗子上，心道果然如小姐說的那樣，這蔣媽媽果然脫不了乾係。

他悄悄從二樓的窗子一躍而去，落在後院裏栽種的一顆合歡樹上。

如今已到了傍晚，院子裏人多了起來，尤其是他中午差點叫人發現，搞得樓裡來了一場掃蕩，弄得人心惶惶，更是加強了戒備。

不過樹下來來往往的人對他視而不見，倒不是靈吉用了法術，而是他如今變回了松鼠模樣，即使被人看到也不用怕。

這也是他中午沒被發覺的原因。

他動作敏捷的從這顆樹跳到另外一棵樹上，又落到屋頂上，站直了身體，四下裡觀望。

他在找小姐提到那個拆房，突然目光鎖定一個方向。

應該就是那沒錯了。

鎖定了目標，靈吉沿著屋頂一路狂奔，等從縫隙裡鑽進去的時候，才發現那裏已經空無一人。

人被轉移了。

鬧出這麼大動靜，那些被拐來的女子，已經被蔣媽媽挪到了別處。

靈吉猜測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城外的清風寨。

也不知道板牙那裏怎麼樣了。

板牙出去找金幾道前，和靈吉兩個人討論過，金幾道最可能藏身的地方，就是那清風寨。

當初踩點的人是靈吉，按理說他最熟悉寨子，這件事讓他去做更合適。

可是考慮到靈吉重傷剛好，萬一再對上金幾道難保對方又出什麼陰招。

所以板牙讓靈吉給他畫了張簡略的地圖出來。

分別前靈吉還特別囑咐他：「金幾道法術不高，但就是有些邪門，修鍊走的是野路子，你一定要小心，尤其是他的毒。」

他這才將圖紙揣在懷裏匆忙趕到城外去，到了清風寨，起先他還小心翼翼的。

但查了三四個屋子之後，一個人影都沒瞧見，再看看滿地的狼藉，他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個據點怕是被他們放棄了。

那個金道長也很大程度不在這裏，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老老實實的把寨子走了一遍。

寨子裏值錢的東西都被搶的差不多，看來他們之間的關係也並不牢靠。

板牙正準備離開，忽然聽到房屋後頭有動靜。

「嗚嗚嗚~」「嗚嗚嗚~」

「哈哈哈哈……」

這裏面有笑聲還有哭聲。

難道還有人沒離開？

板牙小心的尋著聲音過去，這個地方有些偏，遠看著有好幾個屋子，被單獨用石頭牆和前面隔離開來。

看來是個特別的地方，也許金道長藏在這裏也說不定。

小院是什麼景象隔著高牆他看不見，不過離得越近，裏頭的聲響便越大。

但因為太過嘈雜，反而聽不分明。

板牙貼著牆角走的緩慢，院門在另一邊，他隻好繞半圈。

空氣中的味道實在有些難聞，地上的草長勢喜人，看上去這裏似乎不長來人。

他一邊四下打量一邊向前行進，終於繞到了院門前。

兩扇大門緊閉，黑色的油漆脫落，露出它本來的顏色，兩扇門之間被長長的鐵鏈串聯了起來，鎖頭同樣銹跡斑斑，隔絕著小院裏的一切。

板牙嘗試著上前推了一下，哐啷，

鐵鏈碰撞，露出三指寬的縫隙。

裏頭似乎也變得安靜下來了。

板牙現在有些後悔，他應當先跳上牆頭看看的。

但這周圍這讓他感覺到壓抑的氛圍，讓他忘了思考，身體比大腦先做出了行動。

算了，還是先看看吧。

板牙湊著腦袋往裏頭看，一股子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

門裏面有一隻，兩隻，三隻，四，五……隻眼睛。

他嚇得不輕，整個人往後仰。

裏頭人卻笑了，拍手道：「摔倒嘍，摔倒嘍！」

「摔個狗吃屎。」

「我餓。」

「那吃的是我的，你讓開。」

「噓~你們都別吵了，我的寶寶才剛睡著，吵醒他他可是要哭的。」

「沒錯沒錯，我的孩子也睡著了，我生了兩個呢，大的三歲，小的才這麼大點。

哎？我的孩子呢，誰見我的孩子了嗎？……」

「啊，你別過來！」

「我好疼，我好疼，好疼啊。」

……

裏面的聲音並不是來自一個人的，板牙擦了擦腦袋上的虛汗，深呼了一口氣。

剛剛是他眼花看錯了，那眼睛並不是都長在一張臉上，只不過猛然看到那麼多雙眼睛，把他嚇到了。

他大概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了，這是靈吉提到的那個關著一群瘋女人的屋子。

寨子裏的人全都跑走了，只剩下這些人被留下了。

板牙從地上爬起來，他沒有繼續對著門縫往裏頭看，這回他一躍站在了牆上。

那些女人看到他似乎非常害怕，一個個的都躲在角落裏。

「別，別抓我。」

……

裏頭的女人，各個頭髮散亂，骨瘦嶙峋，臉頰凹陷，她們衣衫破爛，身上沾滿了汙穢之物，過得連鎮上的乞丐都不如。

空氣裡散發著令人作惡的惡臭。

「好餓啊。」一個女子在地上看到一隻蠕動的白色蟲子，被她一把抓起塞進嘴裏。

板牙一陣反胃，但更讓他反胃的是旁邊的人一把從她嘴裏搶來半隻蟲子狼吞虎咽的咽下。

綠色的汁液沾滿嘴角，她滿意的添了添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