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是這樣，阿姐仍舊覺得你做的沒有錯。」

凌雲抬頭看她，眼裏滿是不可思議，他不明白，明明阿姐自己都說自己害怕了，為什麼卻還是說自己沒有做錯。

「我很慶幸那個要緊的關頭阿雲你沒有那麼做，否則就算我因為你的緣故活了下來，但這輩子我和你都走不出這個牢籠了。

你一定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才做了那個選擇對不對。」

凌雲點頭。

兩人一時無話。

噗一聲，凌蘭先笑了出來，凌雲迷茫地看她，她給他解釋道：「大概這個想法會讓許多人覺得可笑吧。

明明都快活不下去了，卻還有那麼多可笑的堅持。」

「可有些東西確實比活著還要重要。」

「阿姐。」凌雲的情緒莫名地被安撫了許多。

「我現在回想起來今天下午的心情，才發現我不是怕死，我是怕我怕我死了以後，沒有人照顧你和母親。」

「所以阿雲，你做的事情沒有錯，這樣是我希望看到的，就算日後我若是除了什麼意外，你也應當想辦法保全自己，照顧母親需要錢，需要地位，這都是你該想的問題。

所以你不要有負擔。」

「阿姐。」凌雲的心結被凌蘭輕輕鬆鬆地給化解了。

「人嗎。來著世上走一遭，有能力的去追求富貴高官，沒能力的就求個一生順遂，平安康健，在加上一句問心無愧，也就差不多了。

阿姐對你期望不大，你平安無事就好了。」

「阿姐，如今你對我也可以再多一點期望了，皇上看中我，點了我做他的貼身侍衛，往後，咱們家也就有錢了，再不用受人欺負了。

以後我也可以給阿姐買漂亮的衣服穿，還有首飾戴，給母親請最後大夫看病，吃最好的葯。

這些我統統都可以給。」

長大了的凌雲頭一次露出這般的孩子氣，他想要迫切地用這些承諾來彌補他對阿姐的虧欠。

「好。」凌蘭這回笑的真心。

有人過的開心，就有人過的不如意。

「放我出去，我是父皇親封的樂陽公主，我是先帝的親妹妹，是當今皇上的親姑姑，你們不能這麼對我，不能這麼對我。」

樂陽公主身邊的人全都被遣散，昔日燈火輝煌的公主府，如今人去樓空，諾大的府邸裡只剩她一個人。

哀求聲被隔絕在厚重的大門裏頭，一聲比一聲低迷。

「你們不能這麼對我，不能這麼對我。」

恨意再大的人，也抵不過身體會累，樂陽公主無力地坐在大門後頭，鬢髮散亂，身上的華服也早已被弄的一身狼藉，不復往日的風光，露出一副疲態來。

不甘心啊，不甘心啊，真的很不甘心。

可是她被困在這裏，仇人還在門外逍遙，而她除了在這裏掉眼淚，像個瘋婦一樣撒潑，什麼都做不了。

「庭兒，我的庭兒，娘對不起你，娘無能，沒辦法為你報仇。」

「哈哈哈，哈哈哈……」

一道低吟的女人笑聲卷著風聲沿著長長的迴廊，沿途掠過無數的樹葉，帶過陰風陣陣，叫人不寒而慄。

但如今樂陽公主已經沒什麼可怕的了，她望著眼前她在熟悉不過的院子，臉上沒什麼多餘的表情。

「原來公主所說的報仇，就是自己在自己門前哭訴，實在可笑啊，可笑啊。」

那聲音聽著很近，又彷彿很遠，可樂陽公主看了半天都沒有看到半個人影。

「是什麼人在裝神弄鬼。」樂陽公主收了眼淚，目光一片冷咧，「有本事出來見我。」

「想來是我看差了，不愧是樂陽公主，單這份膽氣就比普通人要高出一籌。」

這回這道聲音有了實處，樂陽公主轉身看向身後，那裏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一個白袍女子。

黑髮如瀑，白裙飄飄，稍微膽小的人看到這樣的場景都會被嚇得不輕，以為見鬼。

但樂陽公主聲音依舊不改，「你又是什麼人，為何出現在這裏。」她一邊說，一邊從地上起來，她的驕傲不允許她在外人面前低人一等。

「我？我是誰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來幫你報仇的。」柳菲菲輕笑一聲。

「你幫我？你有什麼能力幫我？」樂陽公主對於這麼一個憑空冒出來姑娘顯然絲毫不信。

「能力嗎，過會你就知道了，怎麼樣，要不要考慮跟我合作，一起除掉那個叫蒼瀾討人厭的傢夥。」

「我憑什麼相信你。」樂陽公主不是三歲的小孩子，更不是人家隨意說幾句話就能說服她的。

「因為我跟你一樣討厭那個叫蒼瀾的人。」柳菲菲如實道，這個理由聽起來似乎沒什麼太大的說服力。

不過樂陽公主反倒答應了：「可以，只要你也恨蒼瀾，那我們就是朋友。只不過你也看到了，我如今的這個處境連行動都不方便，幫不到你什麼忙。」

「這個我當然知道。」這也是柳菲菲找到她的理由，如果樂陽公主不是走頭無路，又怎麼會任自己隨意擺佈。

她隨手丟出去一個東西，在夜空裏劃出一道白光，隨後白光消失不見，樂陽公主面前多了一個人形紙紮娃娃。

白的紙，朱紅的唇，漆黑眼正一動不動地看著樂陽公主的眼睛。

樂陽公主的臉色被這看上去死氣沉沉地娃娃，嚇得變了顏色。

她皺著眉頭不悅地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柳菲菲沒有回答她，那個娃娃先開了口：「母、親……母、親……」

樂陽公主怔住，雙目含淚看向那個先前還覺得可怖的娃娃，不可思議地喊了聲：「庭兒。」

但那紙紮娃娃依舊只會磕磕絆絆地說著那兩個字：「母、親、母、親……」其餘反應全無。

樂陽徹底放聲大哭起來：「我的庭兒，我的庭兒。」她想也不想的就想講將紙紮的娃娃摟在懷裏。

柳菲菲及時製止了她：「你可要想好了在抱，這是紙糊的，我也就只能做這麼一個。」

樂陽公主收回了手，回頭就跪在了柳菲菲面前：「多謝仙人救了我兒性命，從此以後我這條命就是仙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