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剛一激動，連忙站起來，遞出去的手上沾滿了醬料，「不好意思啊，」說著，接過李可以送過去的紙巾，速速擦乾淨了手，「您們好，俺是王剛，童話是我恩人。謝謝你們一家人的照顧，以後一定我會報答你們的。」緊張得連「俺」都不曉得說了。

童小同和妻子尬笑了一會兒，看了眼桌上吃得差不多都空了的盤子，看向沈湘：

「媽，我和麗麗出去一趟，馬上回來，你們繼續吃，繼續吃。」

話音未落，兩人拿上剛剛放下去的包出門了。

「都別愣著，繼續吃，吃完了，鍋裏面還有龍蝦呢。」

王剛看出來夫婦兩人對自己不是很待見，面上也不表現出來自己的失落，仍舊是剝蝦，大口大口的吃飯，吃飽了，幫忙收拾碗筷，抹桌子，沈湘讓他回房休息，她就是不聽。

李可以見狀，拖好地就拿過王剛的抹布去廚房，程傾帶著他去童話的房間。

「俺滴個乖喲，童話的房間怎就這麼好看嘞，」邊說邊用手使勁兒蹭蹭自己的褲腿，摸了摸書桌還有電腦，「俺太醃臢，不適合睡在這裏。」說著要求，程傾一把他拽回來。

「童話一點都不會嫌棄叔，您安安心心住在這裏就是了。」

廚房飯廳該收拾的都已經收拾得乾乾淨淨，李可以來到臥室，沈湘給他們準備了已經切好的蘋果和香蕉。

「你們說，我去把風。」

門合上時候，包括童話，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王剛的臉上。

「王叔，您現在的身體已經差不多好了，在這裏有沒有認識的人？」

李可以之所以這樣問，無非就是想知道他是否有去處，哪怕認識的人也是乞丐也無妨。

「哎，要是有就好咯。」

「沒關係，您之前在那邊說會幹點泥瓦匠的活兒，我去四處打聽打聽。」

童話：「叔叔，有件事我們希望您必須要清楚，當初我們也是幫您在帶你去那邊的，現在因為身體原因沒法繼續住下去，您應該不會反咬我們一口吧？」

「瞧你們說的，俺王剛沒讀幾年書，但這個道理俺還是懂滴，你們把心都放在肚子裏面，俺絕對不會做那種忘恩負義的事。」

「那就好，叔叔，您就休息吧，我們就走了。」

王剛騰一下站起來，「怎現在就走咧？」

「叔，我們改天還是會來看你的。」

仨回到李可以的家，前一秒才進房間，後腳還未抬起來，李尚天的聲音從客廳傳過來。

登時，本平淡無奇的氣氛變得開始躁動起來。

程傾自然是沒有見過李尚天發火，李可以就不同，除了在凶妹妹的時候，父親在其他某些方便的脾氣確實是一點就炸，比如此時此刻。

李尚天手裏抓了一條裁縫量尺，往自己另外一隻手掌上打了幾下，看倆兒的眼神就像是灰狼盯著小羊羔。

「你們跟我過來！」

程傾後背已經開始冒冷汗，與李可以交換了眼色後，小心臟跳動得愈發矯健有力。

瞧著兩貨的深情，童話差點不厚道的笑出了豬叫。

李尚天坐在長沙發上，程傾非要和李可以擠在一張單人沙發上，三人你看了我一眼，我看了一眼，隨後各自收回視線平時前方。

「出門之前我是怎麼交代你們的？」

程傾搶答：「叔叔您說我們最好是不要出門。」

「沒錯，你們都是成年人，不應該讓我把話說死才對不是嗎？可你們倒好，我一點鐘就回來了，現在八點整，中間的時間你上哪兒撒野去了？」

父親從未用「撒野」二字教訓過自己，想必真的動火了，李可以垂下頭解釋：

「我們就是因為是成年人，所以有些決定不需要向父母彙報，我和程傾去醫院看望一位朋友，接他出院，然後吃了一餐飯，再然後就回家了。」

「對對對，就是這樣，叔叔你別生氣。」

李尚天倒吸口，慢慢吐氣，盯著倆小子的眼睛瞅了半晌，放下手裏的量尺。

「我現在告訴你們，過世老太的死因查出來了，並不是被什麼東西給咬死的。」

話說到一半，程傾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問了幾句，故意吊他們的胃口，靠在沙發上喝起了茶。

「爸，您怎麼還賣起關子了呢？」

「老太有心臟病，估計是犯病後又摔在了瓷磚地板上，巧得很的是，」李尚天扣手放在額頭上，「她手臂上確實有一排牙印，他們家也沒有養什麼寵物，要是說是從外面跑進來的流浪貓什麼的，也不大可能啊！」

「為什麼不可能？」李可以反問。

「他們家住在十八層，兩個電梯都壞了。」

程傾思忖著點點頭：「叔，您別不信，我姑姑家也住在十八層，可她家的小橘貓就是自己爬樓梯找上門的。」

「還有這種事？」李尚天的眉頭往上翹了翹，「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就現在，還是調查，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待會兒你跟你媽媽打個電話說說，我去做飯。」

「爸，」李可以站起來，「我來做，您去休息。」

李可以不僅僅負責做菜，收拾殘局的人也是他，童話瞧著客廳沒有人，壓低了聲音：

「大叔，我越想越是覺得你拍下來的那個動物大概就是肉球成年之後的樣子吧，反正我總這麼覺得。」

李可以盯著水龍頭的水流在自己的手背上，愣了幾秒：「要是在親眼撞見一次，我們或許就會知道答案吧。」

從廚房出來後，李可以去浴室，童話留在了臥室和程傾聊天打遊戲，等他他回來推開門的瞬間，屋裏面一陣熱氣，好似呆在桑拿房裏面一樣。

「我妹妹給我打來電話了，你們說話都小點聲。」說著，點開了手機，放在桌上。

「哥，小區解封了沒有？」

「還沒。」

「老媽就站在旁邊，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家裏都挺好的，那位老奶奶是心臟病突發去世，估計很快你們就可以回來了。」

「可以啊，你女朋友住在哪裏啊？你有沒有打電話過去問一問啊？」

李可以一頭黑線。

「咳咳咳，媽，這邊信號不是很好，我掛了。」

李可以掛了電話沒多久，妹妹又打過來。

「哥，你最近是不是都會在家啊？」

「嗯，怎麼了？」

「那個……樂樂姐她在加油車站被打劫了，對方要挾她，要是敢報警的話，就燒了他們家的房子，你可不可以幫幫她？」

程傾和童話兩臉問號。

「你確定是這樣嗎？」

「吼吼，哥你什麼意思啊？我什麼時候跟你撒過謊啦？真是的，不幫就算了，還懷疑你妹妹的人品，哼哼，不說了。」

這一次是對方把電話給掛了，李可以打過去沒有人接。

程傾一臉懵逼，毫無知情卻還是妨礙不了他問問題。

「大哥，女孩子被騷擾或是威脅，要麼就是長得太好看，要麼就是很有錢，最後就是兩者都是，這種事還真需要有人幫一把。」

童話好想把她的嘴巴給撕爛了，叫他說這些有的沒的廢話。

「確定你腦子裏面沒有吭嗎？她家那麼有錢，請得起保鏢，哪需要他這個醫生去英雄救美，除非……」後面的話他故意不說。

李可以一臉複雜的表情愣了愣。

「算了，你說了，我要睡覺。」

關了燈，不多時房間內陣陣鼾聲前後響起，李可以還是睡不著，出去倒了一杯水，坐在沙發上看了會兒書，再回到床上還是睡不著。

「大叔，你不困嗎？」

童話醒了一會兒了，瞧著他盤著腿坐在榻榻米上一動不動。

「哦，我知道了，你在擔心前女友，怕她真的被威脅是吧？」童話哈欠連天，「告訴你啊，橙子的話你壓根不用聽，製服流氓的事不是你們醫生該做的，你啊，還有你妹妹，唯一可以幫忙的就是報警找警察。」

「我不是在想這個。」

童話頓時有些清醒：「啥？那你在想什麼啊？」

李可以不好意思笑了笑，把手摁在自己的膝蓋上，「王剛留在你家是不是不方便啊？」

「什麼方便不方便？」

「你忘啦？肉球不是由你奶奶飼養麽？」

「對吼！」童話差點把這個給忘記了，「沒事，他都在那邊住過了，這點事應該不會嚇到他。」

「可他被咬過，雖然還只是懷疑。」

「呃……這就有點小麻煩了。」童話絞盡腦汁，「哎唷，走一步看一步啦。你要相信我奶奶，她年紀大了，腦筋還是很好的喲。」

「可以，救命啊，救救我……」

嘟嘟嘟嘟——電話已經掛斷。

一分鐘之前童話還在跟李可以講自己的奶奶幹了哪些又有趣又好笑的事情，這一會兒突然驚得差點說不出話來。

「童話，可我不知道她家住在那裏。」

李可以搖頭，自從分手，左樂樂的事他不再關心，加上她現在的家在她分手之後就搬了。

「沒關係，我知道，到時候我指路給你。」

說著，兩人三步並兩步偷偷溜出家門。

車停在一棟別墅前，車門還未打開，裏面一聲巨響。

「快！」李可以幾乎是衝到了門口，「左樂樂，你在裏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