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臣用冷水洗了把臉，打開手機，看到顧懷瑜沒有信息之後，就上床將自己嚴嚴實實裹進了被窩。

他的病又要發作。

這次的癥狀似乎比之前每一次都要強烈，難以忍受。

溫臣閉上眼睛，試圖用睡眠來麻痹身體，但思緒卻始終不穩定。

這段時間，他一直和顧懷瑜在一起，每次發作的時候，總能及時得到緩解。

可是現在，顧懷瑜不在他身邊。

顧懷瑜……

溫臣抿了抿唇，剋製自己不再去想。

這一覺睡到快八點。

外面天已經黑得差不多了，宿舍沒開燈，他睜眼盯著天花板，費力將自己從光怪陸離亂七八糟的夢境裡隔離出來。

癥狀依舊沒有好轉。

手臂手背上火辣辣的疼，他下床打開燈，才看見上面全是被他在睡夢中用指甲撓出的紅痕。

閉了閉眼轉身從櫃子裡拿上睡衣準備再去沖個涼水澡，進衛生間打開水龍頭開關，卻發現了一件無疑雪上加霜的倒霉事——停水了。

「……」

溫臣抱著衣物恍惚地站在陽台懷疑人生。

被冷落許久的手機又開始嗡嗡振動不停了。

顧懷瑜已經到了那個很有特點的集市，正在他們的對話框扔圖刷屏。

「溫臣溫臣，你有喜歡的嗎？」

溫臣有看上的嗎？

當然有。

屏幕上是一張放大的平安扣照片，玉牌精緻繩結精巧。

然而在溫臣眼裡，無論物件多麼巧奪天工，他也只看得見攤開掌心托著平安扣的那隻手。

他用力掐著手腕，心想如果我說我看上了這隻手的主人，能立刻將他帶到我面前嗎？

隔了好久，顧懷瑜都沒等到溫臣的回復。

這個時間不應該睡了啊？

顧懷瑜不解，下一刻手機就振動一下。

溫臣:「顧懷瑜，我能不能借一件你的衣服穿？」

看著這條消息，顧懷瑜愣了愣。

怎麼突然要借他的衣服？

顧懷瑜歪了歪頭，迅速打字:「可以啊，不過怎麼了？」

溫臣:「不大舒服。」

看見回復，顧懷瑜楞了許久，還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不舒服，為什麼要借他的衣服？

難道是發燒了，覺得冷？

顧懷瑜難免著急了起來，他知道溫臣沒有回家，現在寢室裡只有他一個人，如果生病了的話，根本沒有人照顧他。

他連忙抬眼看看時間，已經八點半了。

以他對溫臣的了解，如果不是難受得實在忍不住，絕對不會在他出去玩的時候給他發消息。

「溫臣，我衣櫃門沒鎖，你想穿哪件都可以。」

隨後收起手機對班長說道:「我有事得立刻回學校，如果有什麼需要直接跟酒店報我名字就行，先走了。」

話音未落，顧懷瑜人已經沒了蹤影，

班長不禁腹誹:「什麼事這麼著急？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女朋友生病了。」

……

溫臣換上顧懷瑜的衣服後才發現自己真是錯得離譜。

這個辦法太徒勞了。

不但沒有如意料中緩解他的不適，反而像是喚醒了什麼一般，讓他的癥狀驟然加重。

折磨人的癢在他身體裡四下竄動蔓延，小人得志似的，囂張得差點都要鑽出皮層。

但是脫下來……

好的，他很成功地把自己逼到了進退兩難的死胡同。

溫臣按了按眉心，謫仙般的人現在臉色微微蒼白，除此之外，並沒有表現出其他的不適。

可只有溫臣知道，他忍受了多少。

他深呼一口氣，背對著空蕩的宿舍，微微閉上眼睛。

怎麼辦，或許他一輩子都離不開顧懷瑜。

一輩子……溫臣眼神閃了閃，他不抵觸這個詞。

他從沒考慮過未來，但如果他的下半生會和顧懷瑜在一起，那他應該很願意。

只是，顧懷瑜的未來，不會只有他一個人……

溫臣的眼神慢慢變得陰沉，思緒也漸漸變得混亂，迷迷糊糊的時候，他聽到了一些動靜。

他睜開眼，眼前重影晃動，有人將他從臂彎挖出來，摸摸他的臉和額頭，氣息不勻地問他:「溫臣，你怎麼樣了？」

很熟悉的聲音。

味道也很熟悉，觸感也很熟悉。

溫臣閉了閉眼，視線裡的模糊漸漸驅散，對方神色焦急的模樣終於清晰映入眼簾。

「……顧懷瑜？」他啞著嗓子叫他。

「是我，你還有哪裡不舒——」

他話沒說話，就被對方用力勾住脖子，抱進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