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女嬌醫》第357章 為了你,捨棄我
坐在咖啡廳裡,榮音一直有些心神不寧。她面前放著一杯熱牛奶,已經快要涼掉了,榮音握著小杓有一下沒一下地放在杯子裏攪著,腦海中浮現的卻都是段沉淵跟她說的話。
他目光如炬,唇角帶笑,說出來的話卻一絲溫度都沒有,「我的腿,是因為則誠斷的。」
「喂。」
姍姍來遲的馮婉瑜見榮音在發獃,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卻將榮音嚇得一個激靈,她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想什麼呢?這麼心不在焉的?」
榮音這才回過神來,輕扯了下嘴角,「沒什麼……你喝什麼?」
婉瑜對走上前來的侍者道:「給我也來杯牛奶吧。」
「你去跑新聞了?」
榮音看著拿著相機,全副武裝的婉瑜,問。
「是啊。」
婉瑜口渴難耐,先端起榮音面前的牛奶喝了一口,皺了皺眉,「嗯……都涼了,等我等了很久吧……不過,特意過來找我,什麼事?」
侍者端來一杯熱牛奶,婉瑜直接讓他放在了榮音面前。
榮音淡淡抿唇,「沒事還不能來找你了?」
「你日理萬機的,一向無事不登三寶殿。」
婉瑜糗了她一句,看著榮音的臉色,頓時瞭然,「你是從婚禮現場趕過來的吧?怎麼,怕我會難過,特意趕來安慰我啊?」
榮音一看婉瑜的表情,便知道她已經放下了,心安的同時,語氣自然也變得輕鬆了起來。
「那倒不是,只是想過來告訴你,今天是我參加的最糟糕的一場婚禮,爛透了。」
婉瑜喝著牛奶,差點樂噴,和榮音乾杯,開心地笑起來。
她知道榮音在擔心什麼,只是連她自己都沒想到,能夠如此迅速而徹底地從那段失敗的婚姻中抽離出來,以至於她都在想,或許她並沒有那麼愛段寒江。
否則,為什麼和汪拙言在一起的夜晚,能夠那麼酣暢淋漓,酣暢到她完全想不起段寒江,也找不到他的一點影子。
「放心吧。」
婉瑜對榮音露出一個讓她寬慰的笑容,「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人總要向前看,一味的為過往的失敗而痛苦,毫無意義。」
只是婉瑜沒想到,她抽離出來了,某人並沒有。
榮音說今天這場婚禮是她參加的最糟糕的一場婚禮,除了笑容異常燦爛的小三新娘讓人不適之外,更讓人難受的是全程黑臉的段寒江。
婚禮都是文雪瑩在撐著,段寒江自始至終沒個笑容,連場面的笑容都沒有,只是敬酒的時候痛快,一杯接一杯的喝。
他太難受了,人生中從來沒有這麼灰敗的時刻。
半年多前,和他一起舉辦婚禮的是婉瑜,還不到一年的時間,怎麼身邊的新娘子就換成了別人,速度之快別說別人不敢信,連他自己都覺得很可笑。
真的太可笑了,他將自己暗戀了大半輩子的女孩弄丟了,將自己最愛的女人弄丟了,卻娶了一個毫不相乾的女人。
可這又能怪誰呢?
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段寒江醉了,撞倒了酒桌,酒杯砸落於地,而他直愣愣地倒在了玻璃碴子裏,割的身上到處是血,可他竟然一點兒也沒覺得疼。
洞房花燭夜,文雪瑩在哭,五夫人一邊嘆氣一邊給他處理著傷勢,段大帥在一旁不停地罵,一場婚禮被他搞砸了,段公館也被他鬧得烏煙瘴氣。
我他.媽真是個罪人。
段寒江在心裏狠狠咒罵自己。
……
即使知道榮音是醫生,但婉瑜在得知她懷孕後還是給她列了長長的一張單子,寫滿了孕期的注意事項,通通都是血淚經驗之談。
「懷孕這麼大的事,你也不告訴我,我還是從別人那裏聽說的,咱倆還是親姐妹嗎?」
婉瑜控訴榮音。
榮音不好意思地沖她笑笑,「這不是怕你難過嗎?這孩子來的,也確實不太是個時候。」
「怎麼說話呢你?」
婉瑜生氣了,嚴肅地對榮音道:「不許這麼想,我的剛沒,你的就有了,我還覺得是我那可憐的孩子投胎到你肚子裏了呢。跟著你可比跟著我強多了。」
她拉著榮音的手,鄭重地對她說,「爸媽現在可就指著你肚子裏這個娃娃了,你可得好好護著我外甥,把他平平安安地生下來。」
榮音重重點頭。
回到家之時家裏還沒有消停,一片亂糟糟的。
蓮兒給榮音放下頭髮,嘆道:「五少今天鬧得太過了,別說段家丟人,文家臉上也不好看,既然人都娶了,還鬧這麼一出何必呢?」
榮音本想說一句「自作自受」,可感情這回事冷暖自知,她已經不關心段寒江是否會幸福了,對於她來說,只要婉瑜能過得好比什麼都重要。
段寒霆踏著夜從軍營回來,聽說了婚禮上的事情,一回來先去了段寒江的院子裏看了看他的傷勢,也把段大帥和五夫人紛紛勸了出去。
文雪瑩哭得雙眼通紅,淒淒哀哀地穿著嫁衣坐在那裏,一副委屈的模樣。
段寒霆沒有去理會她,隻板著臉叱段寒江,「鬧夠了沒有?」
段寒江躺在那裏,無聲地流淚,嘴裏嘟嘟囔囔說著什麼,段寒霆湊過去,便聽他說,「哥,我再也不能和婉瑜在一起了,再也不能了。」
從五房院子裏出來之時,段寒霆心裏也壓抑得很,他也算是看著段寒江和婉瑜一路走來的,鬧成今天這個模樣,他看了也跟著難受。
世事無常,誰也不知道人生的下一步路會走向何方,所能把握的只有自己的本心罷了。
穿過花園的長廊,便是他和榮音所住的院子。
到了拐角處,段寒霆倏然頓住了腳步。
一道黑色的身影坐在階下,舉目望著星空,他一身黑色的長袍,與黑夜融為一體,若不仔細瞧都很難發現他的存在。
可他的氣息對於段寒霆來說是那麼強烈,想要忽視都很困難。
段寒霆雙眸微微一眯,朝他走了過去,喚了聲,「大哥。」
段沉淵微微偏頭,看向他,挑唇一笑。
「今晚的星空很美。」
他又舉頭望天。
段寒霆負手站在階下,順著他的話抬眸看去,廣袤無垠的星空斑斑點點地點綴在墨藍色的天際,確實很美,他淡淡地「嗯」了一聲。
半響無話。
「夜裏涼,別在外面坐太久。」
段寒霆囑咐了這一句,轉身便走,拾階而上。
身後卻突然傳來一聲,「我告訴她了。」
段寒霆腳步倏然頓住。
「什麼?」
段沉淵整理了一下膝蓋上的毯子,看著段寒霆,淡淡道:「今天和弟妹聊了一會兒,她很好奇我的雙.腿是怎麼殘的,我告訴她了。」
「……」
段寒霆的雙眸瞬間眯起,原本平靜無波的眼底剎那間翻湧起驚濤駭浪,戾氣橫生。
「為什麼?」
他攥起雙拳,咬著牙關問段沉淵,「為什麼要告訴榮音?」
段沉淵原本就白凈的肌膚在月光的映襯下更顯蒼白,臉上波瀾不驚,毫無血色的唇泛著若有似無的笑容。
「你緊張什麼?」
他淡淡道:「當年的事,又不是你的錯。」
段寒霆指骨嘎嘣作響,額角上的青筋也在一下一下地跳動著,像是塵封多年的往事一下子在腦袋裏翻騰著,讓他一時間有些招架不住,眼底猩紅。
他咬著牙,「我在問你,為什麼要告訴榮音。」
段沉淵坐在輪椅上,台階下,靜靜地凝視著段寒霆。
「榮音也是段家的一份子不是嗎?我告訴她,讓她明白,你對段家來說有多麼重要,對於父親而言又有多麼重要,重要到可以為了你,捨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