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曉反應極快，當即辨認出辰王的聲音，幾乎是出於下意識的反應，在兩人看不到的方向，伸出手掐了祁慕南後腰一下。

祁慕南悶聲不敢叫喚，但是眼淚因痛苦瞬間泉湧的落了下來，「多謝王嫂！我一定謹記。」

辰王和羨王已經走到近前，見祁慕南這副可憐樣，不由狐疑，「九弟，你這是怎麼了？」

祁慕南癟了癟嘴，咬著牙訴苦道，「剛跟王嫂聊到母妃，心有感觸，所以就……沒忍住。」

祁羨東拍了拍老九的肩膀，「原來我們老九也有感情流露的時候，若是覺得傷心，隨時來八哥府上喝酒，八哥陪你暢聊古今。」

「多謝八哥，我還想吃八哥府裡廚子做的那道菜！」

祁羨東一點就透，「粉蒸鴨子！準了，明日就給你做。」

祁令辰的目光一直在林初曉臉上打旋，她跟祁慕南的小招式騙得過祁羨東，卻騙不過他，「琰王妃如今不同了，能讓本王煞費苦心的女子，世間僅你一個。」

林初曉淡淡一笑，「王爺抬舉了。敢問貴府東大管家可好？」

「他好著呢！」

「那最好，他的命，只有我和琰王殿下有資格取。」

祁羨東和祁慕南被這邊的談話聲音吸引，聽到林初曉公然叫號，不由得面面相覷。

祁令辰冷冷一笑，「琰王妃，日子還長著呢，誰輸誰贏不一定。本王對你仍舊有興趣，隨時改變主意，本王這裏都有你的一席之地。」

祁羨東聞聲眸色略沉，複雜的看了眼林初曉。

她笑聲清朗，「辰王殿下的假好心，還是別浪費在我身上了。」

明遠侯一回到侯府就將自己悶在了書房，連送茶的都不讓進。

他雖大模大樣的端著書，但書頁上的任何一個字都鑽不進他的腦子。

林深的腦海裡不斷徘徊者著林初曉站在馬車前頭的樣子，她額頭上沒有疤痕的模樣，像極了年輕時候的譚氏。

想著想著，明遠侯睡著了，他重新經歷了幾十年來重複多次的夢境。那是當年自己遇到危險時的場景，一個女子救了他，可當時並沒有看到女子的容顏。

明遠侯嘗試過很多次，想要左右自己的夢境，但都沒有成功。

唯獨今天……

他看到了，清晰的看到了那張救自己人的臉。

從夢中驚醒，明遠侯環視一圈，看著空蕩蕩的書房，聽到啪嗒一聲，冷汗順著下頜落到了桌面上。

他擦去冷汗，毅然起身，直接衝到了柳枚的院子。

斷腿的柳枚形同廢人，每天靠著服侍的丫頭送吃送喝，還滿口抱怨。

正當她以高傲的姿態罵爹罵娘罵夫君的時候，明遠侯林深站在了門口，聲音壓得極低，「說！當年救我的人，是不是譚氏？」

柳枚聽了這話，頓時嘲諷的笑了，「侯爺，您什麼時候對譚氏感興趣了？」

「到底是不是？」明遠侯咆哮著上前，一把揪住柳枚的衣領，隨後嫌棄的甩了甩手。

柳枚被這動作刺激到了敏感的神經，她憤恨的啐了一口，「侯爺！都已經半截入土的人了，當年真相如何，是誰救的還重要麼？譚氏終究是不愛你的，但凡她對你有一丁點的感覺，這麼多年不會不爭不搶不嫉妒，她甚至連多一句話都懶得跟你說，這是對心愛之人的態度？」

明遠侯一個巴掌抽下來，憤懣的咬著牙，「問你什麼說什麼！今兒若不給出本侯想要的答案，你休想見到明天的太陽！」

「來啊，反正我也活夠了，不如直接殺了我！」柳枚猙獰起來，將脖子遞了上去。

明遠侯眸光略沉，憤恨道，「殺了你不難，除非你也不想女兒活著。」

柳枚臉色陡變，「你想幹什麼？」心頭已經擂起鼓，自己就算死一萬回都無所謂，但是女兒楚瑩一定要好好活著！

「林楚瑩在我這裏已經是顆廢棋了，她活著只會給侯府招來笑話，所以，你們不如一起下地獄。」

自從兒子回來，明遠侯對待子女的態度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其中最截然不同的就是對待女兒，那種從前還想辦法掩飾的利用觀念，如今已經被坦然的擺到明面上了。

柳枚袖中拳頭捏緊，沉默良久，咬牙切齒的發出一聲低吟，「是她沒錯。」

明遠侯厲聲，「再說一遍。」

柳枚對上林深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楚道，「當年救你的就是譚冰，她滿心期待的嫁入侯府，卻被我捷足先登，搶了功勞，誰讓你蠢，說什麼就信什麼！但錯過了就是錯過了，譚冰的性子我太了解了，但凡是她不要的東西，就算之後粉飾的再好，她也不會多看一眼！」

啪啪兩道巴掌，幾乎將柳枚的臉給打歪了。

血痕立現，兩條血注從嘴角流出，柳枚淒厲的笑著，眸底被猙獰席捲，「或許一開始譚冰認準了你才會百般求著譚國相成全，但是經過這麼多年的苦悶，她早就已經不是從前的她了。住在她心裏的人，也不是你。林深，你這輩子真是夠可憐的，後院裏的女人，有幾個是真的愛你？好容易有了，被你棄若敝屣，如今又想著跟人和好？你做夢吧！」

明遠侯氣得渾身發抖，抬腳踹在柳枚的身上，柳枚翻滾哀嚎，但就是不求饒。

一通發泄之後，明遠侯頂著滿頭大汗奔出院子，直奔譚氏的住處。

路上正好撞見剛剛回家的林冰清，她施施然沖著明遠侯行禮，等起身的時候發現人已經不見了。

丫頭好心提醒，「六小姐，柳姨娘現在的身份，壓根不值得一提，咱們何必過去找晦氣呢！」

「好歹養育了我一場，怎麼能不去見見呢！」林冰清咬緊牙根，「是她害得我到今天的地步，若非柳氏霸權侯府，若非她從娘親身邊將我奪走了養育，我也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您吩咐的東西，奴婢已經準備好了，待會兒奴婢會跟院子裏的丫頭周旋，屋子裏就交給小姐了。」

林冰清昂首闊步，「我……定不會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