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很重要麼？」衛晴支支吾吾。

「當然重要。」林初曉是知道魏萊也失蹤之事的，所以預設了這件事情跟魏萊、魏邦子兩個脫不開乾係。

經衛晴一說，她笑出了聲，「虧他幹得出來。」

本來打算饒了他的，也是實在沒什麼經歷跟一個爛人周旋，但這會兒林初曉改變主意了，一個爛人，就該有他爛後果才對。

正在這時，屋外傳出中年女子的聲音，「打擾各位了，我知道來的不是時候，但已提前準備好需要尊駕檢查的一應帳目，若是您什麼時候想過目，都行！」

這是歷來的規矩，只要上頭有帶著牌子的人下來，每個門店都要將清晰的帳目拱手奉上。

所說的「帳目」，既包括銀錢來往，也包括來往客人對應哪位姑娘接待等所有細則。

林初曉正想著要搗毀這個破地方，不知道該如何深入中心了解更多源頭，對方就眼巴巴的送上來了。

「是這裡的『老鴇』，人都喊她『姨母』。」衛晴低聲解釋，心中無比擔憂，雖然林初曉憑藉著蛟龍牌子能夠混跡於此，但是衡聞所秘密太多，一旦她跟對方交流的時候有半點差池，都會隨時喪命，這些人手黑得很，才不管什麼朝廷背景。

衛晴猜測，林初曉拿著牌子之所以管用，是因為衡聞所歷來都是隻認牌子不認人的。

可這並不百分之百牢靠。

「大爺！讓我這位妹妹先陪著，剛剛她對您不敬，這會兒任您擺布。」

林初曉甩開衛晴的手，沖她無聲的搖了搖頭，又刻意將自己的妝發弄亂一些，這才出了房間。

開門的前一秒，她預設的「姨母」還是個青樓中花枝招展的存在，當林初曉看到一個灰衣素衫，尼姑打扮的俊雅女子時，差點驚掉下巴。

果然是入鄉隨俗！

她把「姨母」從上到下打量了一圈，對方也在權衡著她，幾次三番目光從蛟龍牌子上掃過，似是在確認。

「走吧。」林初曉整了整衣衫，「這裡的姑娘得好好教育了，像今天這種隻來了三兩天的就敢讓見客，規矩可不是這麼定的！」

「姨母」跟在林初曉的後頭，聞聲一個哆嗦，心中駭然。剛剛有那麼一瞬間，她幾乎看清了上面派下來的小姑娘，但這少女形神鎮定，處事果決，定然不是個簡單之輩。

來到三樓最角落的房間，「姨母」推開門，請林初曉進去，恭敬的拿上來五六本冊子。

林初曉神色從容的翻看著，燭光照在她的半邊臉上，更襯得面色紅潤細膩。

「姨母」小心翼翼的陪在一旁，時不時瞄一眼林初曉的反應，奇怪的是，她從始至終就一個動作，翻看，眨眼睛。

林初曉裝的鎮定，心裡已經翻湧起驚濤駭浪了。

這冊子上清楚的寫著，負責人大頭每個月分多少；時不時往這裡送客源的麒麟郡郡守分到了多少；每個月被客人玩死的有幾個，生了病被活埋的又多少；

克制著想要摔書的衝動，林初曉總算明白，魏萊為什麼會把親生女兒送過來了，更隱隱猜到衛晴當年不得不離開魏家的原因。

這不是簡簡單單一個尼姑庵的事情，甚至有可能是連鎖的。

衛晴應該早就知道，她一直在瞞著自己。

泰然的翻看過所有冊子，林初曉咬著銀牙，擠出一個還算從容的笑容，「你們辛苦了。」

「哪裡哪裡，都是為上頭辦事，應該的應該的！」

「我乏了，冊子就先放在這裡，邊休息邊看，明日啟程去下一個地方。」

「姨母」顯然鬆了一口氣，「還望尊駕回去能夠幫我們美言幾句。還有一件事，我覺得有必要跟尊駕提前通個氣，麒麟郡的那個魏萊，不太中用了，聽他說是被擼下來了，現在得各處躲藏呢，所以麒麟郡以後的貨源怕是要減少，日後咱們這兒的生意，只怕是……」

「無妨，我會跟上頭說清楚的！」林初曉裝作業務很熟練的樣子，「我睡前有熏香和草藥的習慣，草藥，你們這裡有麽？」

「有！有！不知您要用什麼草藥？」

「有什麼拿來什麼，否則我跟你說了你也不知道。」

「也對，世間草藥千百種，我們根本分不清，想不到尊駕在這方面也有研究。」

「一個時辰後，在這個房間裡，我要見到這裡所有人。」

「姨母」一愣，「所有……人？」

「有難度？」林初曉眸光一寒，透著威懾。

「不！沒有！我這就去吩咐。」她來之前是看到過刀疤臉那個慘樣的，天知道看到林初曉這個小姑娘時，「姨母」有多麼的驚訝，要說對刀疤臉的所作所為是出自一個中年女人之手，那也情有可原，偏偏是個小姑娘！

知道這回下來的角色不簡單，所以她對林初曉有求必應，絲毫不敢含糊。

一個時辰後，刀疤臉、矮個子、「姨母」帶著二十多號人擠到了林初曉所在的屋子裡。

屋子本來就狹小，又因為燃著不知道是什麼味道的熏香，大夥兒一進來下意識皺起眉頭。

「到齊了？」林初曉拿出祁邵琰對下屬的派頭，冷聲問。

「還差兩個，因著尊駕剛剛伺候過的那位客人是位貴客，所以不能馬虎，我就讓兩個人守在那屋子的門外了，以防萬一，以防萬一。」「姨母」解釋道。

林初曉點了點頭，「做的很好！上頭這次讓我下來呢，主要是想增進對你們的了解，若是有什麼意見或者建議，現在就可以提出來。」

大夥兒面面相覷，顯然被林初曉的非常理出牌給鬧暈了。

這可是從來都沒有的事兒！

「當真沒有？錯過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我……我有意見！」一個愣頭青舉起了手，林初曉心下一喜：挺好，有配合的，就能繼續拖延時間了。

等那愣頭青提了「薪資少」「閑暇時間少」等一大堆問題之後，林初曉單手托腮好整以暇看著他們。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一陣劇烈的響動。

所有人警戒起來，卻見衛晴橫空出現，一手拎著一個人，「主司！人齊了！」

林初曉起身，「很好。」

「你？你到底是誰？」刀疤臉厲聲問道，隻覺得頭昏腦漲，渾身酸軟，一時間周遭人都軟塌塌的堆在了地上。

「清場，放信號出去，讓丁五他們過來接應。」林初曉踹倒「姨母」，吩咐道。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