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黑影即將得逞的瞬間，耿媽媽沖了出來，以身擋劍，靠著手臂的力量將劍柄的方向改變了。

月色之下，看著耿媽媽跟黑影搏鬥，林初曉眉頭微擰，「身手還不錯。」

最終也沒分出個勝負，那黑影聽到一聲響哨，便飛出窗外，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林初曉從被子下面鑽出來，順著窗口向外望。

耿媽媽關嚴門窗，托著林初曉躺下，「小姐當心，還不能確定是否平安。」

「耿媽媽，你身手不錯。」林初曉聲音緩而冷，目光徐徐落在耿媽媽臉上。

耿媽媽身形一顫，「小姐謬讚了，人在江湖，總有些傍身的手藝，不過皮毛罷了。」

「能跟殺手打成平局，當不只『皮毛』那麼簡單吧？」她雙手托腮，認真思考起來，「我突然有一個大膽的想法，或許你跟剛剛的殺手是一夥兒的，合謀搞一個『救命』的戲碼出來，想讓我信任你。」

耿媽媽跪倒在地，「奴婢跟此人絕無半點關係。」

「真的沒關係？」

「沒有。」耿媽媽語氣堅定。

林初曉恍然大悟，「哦~我想起來了，這人好像是我安排的。」

她唇畔的壞笑像是花骨朵，漸漸綻放開來，「我以為耿媽媽處心積慮進入溫香園，是為了要我的性命。若是如此，剛剛你趁機配合殺手就是，可是你沒有這麼做。」

「我的好奇心已經徹底被勾起來了，耿媽媽不打算幫忙解惑嗎？」

耿媽媽沉默，微垂著頭，看不出喜怒。

她知道，那消失不見的黑影根本沒走，就潛藏在房前屋後，一旦自己有什麼動作，黑影立刻就會衝出來。

「你懂醫術，還會武藝，堪稱人才，竟屈居侯府後宅的老媽子。」簡直詭異。

「我這人性子直，不喜歡猜來猜去，索性都說了吧，也省得我費神，想千奇百怪的法子折騰你，薄皮割肉的，都太俗，油煎烹炸，怪疼的，主要太費事，我懶得折騰。」

耿媽媽叩拜下去，悶聲道，「三小姐，故意接近為真，想要害你絕不可能，我現在還不能詳說，但敢以性命為證，絕對不會傷了小姐半根頭髮。」

「你覺得，這模稜兩可的回答，能說服我嗎？」她直起身子，雙手攏於袖中，「明天一早，收拾行李自請出府吧，身契我會還你，咱們好來好去，從此各不相乾。日後別再被我抓到，送你見閻王。」

耿媽媽不肯起來，「三小姐，那身契本就是假的，奴婢有所隱瞞，卻並非不說，實是無法開口，明日您即將大婚，禮典過後，我會說明原委，還請小姐不要趕我走。」

林初曉猶豫，死死盯著她。

耿媽媽突然抬頭，誠摯的對上她的打量，似是要用眼神來表達自己最後的誠意。

「丁五！」林初曉喊道。

謔的一聲，黑影破窗而入，丁五躬身，舉劍拜禮，「王妃，安好。」

「依你看，她身手如何？」

「此人手法詭譎，動作故意遮掩，似是怕小的看出招式，認出門派，但可以肯定，她有所保留。」

「解釋一下吧。」林初曉攤手，顯然在給她機會。

「奴婢出身江湖，熟悉各門派武藝，曾在高人手下做事。」

「高人是誰？也不方便說？」

「是！」

林初曉皺眉，思忖片刻，沖著丁五揮了揮手，「麻煩你跑一趟，可以回去了。」

丁五猶豫，看了耿媽媽一眼。

「放心。」林初曉躺下，泰然的蓋上被子，「說好了，明天儀典結束。是你最後的機會。」

……

天還未亮，從明遠侯府到琰王府，凡接親隊伍路過之地，就開始準備了。

十裡紅妝，結綵長街，宛若新年一般的喜氣。

林初曉穿好流雲紋繡花嫁衣，遠遠看去，紅得可人，更襯得面色白裡透紅，粉嫩可愛。

看著托盤上質地通透的翡翠玉鐲，「母親當年的陪嫁，就剩這一個了？」

碧心點頭，幫著林初曉戴上玉鐲，「童媽媽說，夫人很懊惱，但也無濟於事，那些物件大多都被院子裡的丫頭順走了。」

林初曉淺淺一笑，「行吧，這仇我先記下了。來日慢慢報。」

帶著丫頭們來到老夫人的福壽園，迎面就跟林楚瑩的「隊伍」撞見了。

因是侍妾身份入太子府，林楚瑩雖能著紅，卻不是正紅，而且穿戴，髮飾一應不可越了規矩。

「認識妹妹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看你打扮的這樣素凈。」林初曉點頭一禮，率先進入院子。

林楚瑩面頰漲紅，無雙的面孔已被憤怒鋪滿了。

一旁的林冰清暗戳戳的剜了林初曉一眼，「五姐姐，她這是嫉妒您貌美，別跟醜人一般計較。」倨傲的抬著頭，鬢邊的疤痕透著微光。

老夫人早早便起了，端坐於高處，受了林初曉和林楚瑩的大禮，「今日你們得嫁，入了夫家要好生為人婦，謹記侯府家訓，不得行悖逆之事，令家族蒙羞。」

「孫女知道了。」

正在這時，身後傳來腳步聲，是明遠侯到了。

「譚氏還病著，就不必過來受你們的禮了，瑩兒終究是柳姨娘養大的，曉兒也受了姨娘不少的恩惠，一併拜過便各自去吧。」

領著二姨娘柳枚坐於老夫人左右。

林楚瑩恭順再拜，林初曉卻是站了起來，拍了拍嫁衣上並不存在的灰塵，不卑不亢道，「女兒謹記父親教誨，生而為人，當有骨氣，可跪君親高堂，不可跪無用之人。」

無用之人？

柳姨娘局促，氣得身形一抖。

老夫人嘴角抽動了一下，硬生生忍住了揚上去的衝動。

一屋子人斂氣屏息，氣氛瞬間沉了下去。

明遠侯拍案而起，雙目赤紅，「柳姨娘多少算你的長輩。」

「父親慎言，平日裡長輩長，長輩短的，家中說說也就算了，稍後琰王殿下接親一到，看到您這般抬舉奴婢，恐怕會恥笑。」

從來都是明遠侯府後宅管事的，柳枚十多年習慣了養尊處優，被人高高供著。

儼然快忘了「奴婢」的身份。

林楚瑩憤而怒起，「林初曉！你欺人太甚！」

「喲~五妹妹這麼好脾氣的都發火了，怎麼？要打一場啊？單挑還是群架？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