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邵琰稍加琢磨，不動聲色的加快了腳步。

在祁慕南跟著林初曉踏上馬車時，將其一把拽了下來，「小孩子，騎馬去！」

祁慕南臉上大寫的驚訝，「七哥，你那匹寶馬誰鎮得住啊，我……」話沒落地，被他的眼神給凍住。

「我就坐在馬車外頭，就坐這兒。」嘿嘿笑著，受氣包一般貓在了車夫的身旁。

林初曉剛坐穩，聽到何騰等人的聲音，掀開車簾子一瞧，綠菊和紅英正被刑部的人捆著。

「大人，這個小丫頭，你們留著有用嗎？」她指了一下綠菊，問道。

何騰尋思一番，「或可用於畫押問卷，旁的倒也沒什麼了。」綠菊這丫頭，從案件的整體分析上看，就是用來定罪林楚瑩的。

她乃太子府的人，如果因此定了罪，太子府就要被牽連進去，一國東宮的府裡，竟然被安插了探子，這事雖普遍，傳出去卻是丟大人的事情。

思及此，何騰問，「琰王妃要她有用？」

「說起來，我跟她都是被利用之人，不明就裡罷了。她跟我有幾分相像，也是有緣……」

何騰點頭，「既如此，王妃先將人領回去吧，若是有用，我的人去王府把人接過來便是。」

依何騰看來，林楚瑩跟琰王妃是姐妹，她的丫頭暫時放在琰王妃處，等林楚瑩跟刑部的事情解決了，再跟自己姐姐交涉丫頭的事兒也不遲。

祁慕南卻是明白林初曉的，無緣無故她不會開口，瞄了綠菊一眼，他暗暗記下了此人。

林初曉不多說什麼，將頭縮回了車裡。

車軸滾動的聲音不絕於耳，周遭安靜極了，她單手托腮看向祁邵琰，啟齒一笑，「是你問？還是我直接交代？」

祁邵琰嗔了她一眼，「交代！」

「好嘞！」林初曉頓了頓，說道，「林楚瑩不知從哪兒找了個跟我很像的丫頭，又恰好抓住了她跟情郎的把柄，就趁機利用，讓綠菊冒充我回王府，準備汙衊我跟那情郎有私情，她還找了十多個流民，打算毀了我的清白。讓我含恨而終，按照她的計劃，是準備把我和『姦夫』一起丟到水裡的，等我們的屍首漂上岸，京兆府的人問罪時，就會有人站出來，說我們是被人所殺，那殺人的指控自然就落到王爺您的頭上了。」

「蠢笨至極！」祁邵琰發出冷嘲。

「我先她一步布好了局，只等著她什麼時候動手，牽一髮而動全身。」

「你算準了她會對準你的清白下手？」

「那倒沒有，不過她那個豬腦子，也想不出什麼更精彩的戲碼。」甭管她出什麼招，只要自己預留了衛晴事先模仿好柳氏的筆跡，等在暗處，伺機而動即可。

面對流民時，林初曉並未害怕，倒是齊元成突然下殺手時，她有點驚著了。

「總之她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不管她用什麼招數，我都能過渡到密探的事情上來，讓其順理成章。」

只不過，要做到令刑部副主司何騰都看了不懷疑的嚴密證據鏈，事先榮娘還是做了不少功夫的。

「外頭那個呢？」祁邵琰挑眉。指的是九皇子祁慕南。

他雙眸凜冽，並沒有多少好奇，更多的是想看林初曉會不會實話實說。

林初曉琢磨了一下，「我跟九皇子第一次見面，是在綠湖邊上，看著他就想起了我弟弟。當日他也算幫了我一個大忙，後來我才知道……」她壓低聲音，突然八卦起來，「九皇子大義滅親，是為著慶貴人。」

琰王面無表情，「第二次呢？」

林初曉歪了歪腦袋，琢磨著怎麼說的時候，忽然皺起眉頭，「你怎麼會知道我們見了第二次？」

冷宮那回是太后安排的，既出了人命，她老人家就必定會做好善後工作，不會讓她出入過的消息外泄。

皇子們在宮裡有耳目是正常的，只不過……

林初曉柳眉微動，想到明妃死之前那番話，當時她正說到怡貴妃八卦處！

能夠在宮裡，避過冷宮侍衛的嚴防，不動聲色的殺了人就消失無影蹤的，要麼是皇帝身旁的一等一高手禁衛軍，如果真是這樣，林初曉跟祁慕南當日的對話也會被他們聽了去，皇帝如果知道明妃的秘密，怎麼可能容得下祁慕南？

看今天的態度，他是不知情的。

若非如此，就只有一個可能……

目光幽幽的落到祁邵琰的面上，她試探問，「明妃之死？」

「本王所為。」祁邵琰慨然應下，彷彿在說踩死螞蟻一樣的小事兒。

「那你？」林初曉雙眉止不住扭動，「你的人都聽到了什……」

「全聽到了。」

林初曉心下一沉，隻覺得後背像是被人塗了冰雪，寒涼至極，「你？！你？！」

「綠湖邊的事情過後，本王便對老九起了懷疑，嚴加調查之後發現，他或許不是明妃親生。此事不能被更多人知道，到此為止。」

他抬起長腿，掀開車簾子的一角，看到偷聽的祁慕南，他正以無比彆扭的姿勢趴在門簾外頭，躡手躡腳的樣子，滑稽至極。

察覺到沒有聲音了，他這才納悶抬頭，竟陡然對上了琰王夫婦的俊容，一時尷尬在原地，哭笑不得。

祁邵琰冷了他一眼，「本王已抹平所有證據，從此以後再無人查到你的關鍵。」這算是承諾他，此事不會外泄了。

祁慕南突然鄭重起來，拱手對著祁邵琰一禮，「七哥思慮周全，找機會我定會投桃報李。」

「算是還你綠湖邊上的人情，本王從不欠別人的。」

祁慕南訕訕一笑，「七哥，這談不上欠不欠的，當日之事，我跟七嫂是互幫互助罷了。」

「既然事情都過去了，以後就都不提了吧，咱們回去吃點什麼呢？」急著忙著扯開話題。

祁邵琰卻不吃這套，收回長腿，車簾垂下，他單臂撐在她腦後，逼視著她，「別再好奇母妃的事情，那不是你能干涉的，世間來一遭，知道的越少活得越長久。」

「好好好，我記住了。這樣卡的我腰疼，你能讓開一點嘛。」

「不能。」祁邵琰扼住她的下頜，嘴角玩味，本想說點什麼，目光劃過她唇畔時，稍稍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