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佑」這個名字，林初曉乍然聽到的時候還真就反應了好幾秒鐘，於她而言，是那種既熟悉，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聽過的感覺。

多虧了這廝是爛到骨子裏的爛人，林初曉很快便想起了他是誰。

衛晴這副身子的未婚夫婿，當年因為得知了魏萊和吳家的勾當之後，衛晴不齒於現實，這才逃離原郡，後遇到了老耿等人。

瘟疫的那次，衛晴隨著林初曉回到麒麟郡，路上竟然碰到了吳佑，爛人本爛使了他攪屎棍一樣的功能，在穿管司內部刷了很強的一波存在感。

包括祁慕南和風嘯在內的許多人，雖然並未出現在麒麟郡過，但對吳佑這個名字已經爛熟於心了。

因此之後祁慕南登基在位，率先擼下去的一批就是像吳佑這種地位不是很高，但卻爛到令人不齒地步的小官。

吳佑被擼掉這件事兒，林初曉多多少少還是聽說了的，只是沒有想到，這條狗急了，竟然翻閱過伏商和西決的邊境，跑到照陽城搗亂來了。

……旁的不提，單說樓徹用人這一方面，真是一絕。不管多小的小人，都能被他挖掘出來。

「據我跟上去所看到的，吳佑就是集結王府和相府門口鬧事百姓的頭頭，給了那群百姓們不少錢，甚至還跟找來的人說了許多奇奇怪怪的話，我站在旁觀的角度會覺得很奇怪，畢竟好模好樣的人，誰會像是打開腦袋往裏面灌「你一定要這麼做」「你這麼做有很多好處」「以後你就是人生贏家」這些話呢？

「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這是在洗腦吧？」衛晴嘟囔了一句。

「洗腦？這個詞總結的好！我就是這個意思！那些百姓們大概就是被洗腦了，說是百姓，我覺得也不準確，那就是一群平日裏遊手好閒，好吃懶做，希望天上掉餡餅的懶貨。為了銀子，什麼都幹得出來！否則就以他們的膽子，怎麼敢跑到王府的門口來大鬧呢！」

普通布衣，也是不敢輕易的來惹王孫貴族啊。

洗腦、銀錢的利誘，這足以讓一些有賊心有賊膽就是沒賊腦子的人動作起來了。

「後來你是怎麼被發現的？」林初曉問道。

上官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我……其實也不算是被發現吧，就是徘徊在他們所在的院子附近時，被暗衛給警覺了，好在我及時收手，暗衛隻感覺到了周圍有異樣的存在，卻並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來頭，也沒確定就是我。」

「然後呢？」邵羿問道。

「我還是不甘心，就偷偷看了一眼，那院子裏的好幾個面孔，我都在伏商見到過，只是具體是誰又安不大對了。但有一個人，我很確定，雖然他的腿殘了不能走路，人也蒼老了，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他了。」

林初曉聽到「腿殘了」頓時就聯想到一個人，「不會是林深吧？」

上官不妄點頭如擂鼓，「還真是父女連心啊！」話沒說完就後悔了，上官被邵羿猛捶了一頓，呼痛的晃晃悠悠站起身來，葯勁兒已過了大半，這會兒也就還有一點點頭暈了。

身子清爽了許多，他繼續道，「正當我準備進院子去細細查看的時候，看到了范雲，她給我打了手勢，不準我進去，見我不打算順從，就直接把我迷暈了，藏在了隔壁家的草垛裡。」

「如果范雲不這麼做，你大概早就被暗衛們給圍住了。」能不能擒住他這個滑不溜秋的活泥鰍還不好說，但上官是要受點兒苦頭，受點兒傷的。

「要不是范雲，我早就拿回有用的線索了！」

「你可別吹牛了！」丁七看不下去了，插嘴道，「不給王爺添亂都挺好的了，下次你至少多帶幾個人，免得關鍵時候自己嚇暈在草垛都沒人發現。」

上官眉頭微挑，不服的衝上去跟丁七理論。

兩人爭鬥的時候，衛晴卻心事重重起來，「吳佑是個心思縝密的人，倘若暗衛發現了異常，他會很快做出反應，這會兒怕是已經將院子裏的人都轉移了。」

林初曉卻搖了搖頭，「如果真警醒，真心思縝密，大可不必讓組織鬧事的那些小嘍囉去院子裏面找他拿錢，完全可以將見面的地點約到別處，我倒是感覺他像是故意在透露消息給咱們。」

林初曉對於吳佑此人的個性和言行不太了解，但是故意透露消息出來，讓人知道一點點內情，卻又暫時想不到如何應對的這種做法，倒是跟樓徹那廝的風格很像。

衛晴瞪圓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說，他們在故意挑釁咱們？真是豈有此理，還反了他們了！」擼起袖子，衛晴氣的鼻孔都粗了幾圈。

林初曉靠住簷廊柱子，抿了抿唇畔，「范雲有點兒古怪。」

人在照陽城，但卻沒跟穿管司聯絡過，宋那邊的衡聞所也沒有任何范雲的動靜。

「難道她反水了？」衛晴猜測。

已經將丁七腦袋按在地上的上官及時插話道，「碰見她的時候，我瞧著樣子不像，更像是她發現了很大的秘密，但卻不知道該如何跟我說明白。像是有苦說不出。」

……

刑部辦案雷厲風行，但再怎麼有招，也抵不過沒有線索。

刑部尚書聽了下面的彙報之後，焦頭爛額，「那幾個證人，都盤問過了？確定沒有更多的線索了？」

「回大人，小的們吃奶的勁兒都快使上了，沒有啊！」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大人，有線索了，那個證人，那個最先發現屍首的證人說，他想到了一個細節！他在當時的現場，看到過一個女子，模樣很漂亮，因為是個弱智女流，他便一直都沒放在心上。」

能夠徒手殺掉兩位老人，其中一位還是力氣足夠大，仍然能夠擔當木工的人物，在所有人的預設中，兇手都很大可能是個男子，所以證人沒把女子放在眼裏，也是情有可原。

「快快把那證人召過來，本官要親自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