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廣明原路返回，皇帝很焦慮，找來邵羿邵寬，凌天冬他們。

林初曉勸說這個時候就是跟樓徹僵持著，不能主動，誰主動誰就失去了主動權。

……

凌天冬這幾天在家的日子，可以用「五脊六獸」幾個字來形容。

但他還努力將自己武裝成一點都不閑著的樣子，忙裡忙外，哪裡都是他的身影。

凌夫人經歷過一次奔波之後，整個人的身心狀態都放鬆下來了，心底深處所有的心結都解開了，無論是對待林初曉，還是對待凌天冬，都跟以往沒什麼兩樣。

起初林初曉還很擔心凌夫人是裝樣子出來的，內心裡實質上還是憋著火，可是幾番試探之後她確認，凌夫人是真的放下了。

反倒是凌天冬，他的後返勁兒其實還挺嚴重的，只是表面上硬要裝作自己什麼事兒都沒有。

甚至在收到凌宋遞迴來的消息，說自己在奉蒼一切都好的時候，都沒露出什麼明顯的表情。

今天見到衛晴進入相府，凌天冬下意識的皺緊了眉頭，以為衛晴又是來找凌夫人或者凌知柔的，他下意識的就扭轉過身去看冰湖了，沒料到衛晴竟然徑自來到了他身後，「相爺，王妃讓奴婢過來，有一個地方需要您動身走一趟。」

凌天冬下意識皺起了眉頭，疑惑的對上衛晴的眸子，「什麼地方？」

「您先別著急，路上慢慢聽奴婢說。」

馬車快到上官不妄和晴玟家的時候，凌天冬已聽完了衛晴的全部描述，面部表情整個呆住了，「知晴……初曉她確定了，真的是鼠疫？池州和潁州的，也都是鼠疫？」

衛晴堅定點頭，「我還是第一次碰見王妃在功課病患的時候，那麼沒信心，不過相爺您也不要太氣餒，相信王妃一定沒錯的，今天找您過來，也是以防萬一。」

萬一上官不妄真的錯過了清醒期，那麼父子相認的時間，怕是要拖後幾十年，等凌天冬下去的時候再說了。

凌天冬下馬車的時候，雙腳都是發軟的，迫不及待衝進小院子，下意識的環顧了一圈，入目都是溫馨。

晴玟是個閑不下來的人，整天挺著個大肚子，依然要保持院落和屋子裡美美的，他們住的宅子雖然不算大，但卻是她心目中的第一個家。

因此整個院子，細節到每一個角落，都有晴玟的心血。

有時候看著她忙來忙去，上官不妄也會一邊吐槽一邊跟著幫忙，晴玟心裡簡直不能更開心，於是更加的熱火朝天，擺弄玩這個，還要去擺弄那個，搞得上官不妄很不放心。

卻不知，她要的就是這種被操心的感覺。

凌天冬被全副武裝，感覺呼吸都很困難，但是林初曉站在院門口，盯著他不穿好不能進屋，凌天冬沒辦法，只能照做，總算見到上官不妄了。

不過數日未見，他瘦了兩圈不止，整個人的狀態都很糟糕，看得凌天冬心疼不已。

林初曉瞧著防護裝備下的那張老父親的面孔，忍不住癟了癟嘴，「我說……宋從小被送到您身邊，他受傷生病的時候您可有這樣心疼過？」

凌天冬白了林初曉一眼，「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父親的玩笑？」

「正是因為這個時候，才要開玩笑！不然難道提早哭喪啊？」

凌天冬再次狠狠瞪了她一眼，「他睡了多久？」

「剛剛燒有一點見退掉了，我還在想要不要讓你進來呢，不過，你可確定了？」

林初曉本來計劃著給凌天冬簡單描述一下自己短時間內想到的幾個方案：

第一，簡明扼要型，四個字表達要旨「來吧，叫爹！」當然，這是最不可取的，以上官不妄的個性，絕對要激起反效果。

第二，曲折迴腸型，委婉的表達出自己的身份，用悲傷和動人的故事將父子親情關係娓娓道來，林初曉深以為這個比較適合上官不妄。

可是，還沒等她說出口呢。

「我……」凌天冬猶豫的時候，突然見上官不忘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鏡。

面前多了一個陌生的厚重面孔，上官不妄有些狐疑，「你是？」

林初曉朝著凌天冬歪了歪腦袋，又攤開手聳了聳肩幫，那意思很明顯在說：看你自己的嘍！

凌天冬氣的直跺腳，扭頭髮現林初曉早已經出了屋子。

他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靠到床邊去，「孩子，你還記得我吧？」

上官不妄起初只是覺得聲音很是熟悉，盯著凌天冬露在外面的面部部分看了許久，也沒有什麼頭緒，「很抱歉，我現在眼神都不太好了，還請您賜教。」

凌天冬糾結再三，嘆了一聲，「我……我是你父親。」

上官不妄的長睫煽動了兩下，隨後嘴角扯起了淡淡的弧度，「琰王妃找你過來的吧？給了你多少錢？直接拿著錢走人吧，我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壓根不需要什麼父親，拿著你該拿的錢，走人，琰王妃那邊我會幫你打好圓場的。」

說完，上官不妄捏著被子準備轉身。

動作還沒發出，被一隻大手牢牢握住，凌天冬抓的很緊，湊近了上官不妄的臉，「孩子，我真的是你父親，我是凌天冬。」

上官不妄已經沒辦法確定自己當下感知到的冷究竟是因為發高熱，還是因為聽到震驚的事情而起的雞皮疙瘩了。

他乾乾的吞了一大口唾沫，頓時腦子清醒起來，聽到「凌天冬」的名字之後，再去對照眼前所看到的部分防護服沒擋住的面部，果然對的上！

上官不妄的記憶驟然間回到了在相府療養的那段時間，凌相爺幾乎每天一次甚至兩次的探望，當時他自己都還是帶傷的狀態。

聯想到那會兒他的熱情，再對照今天聽到的，上官不妄突然大笑兩聲，聲音裡毫無情緒，「這個時候了，你來找我做什麼？跟我描述你多年來有多麼的想我麽？將死之人的確都很需要聽好話，但我不需要。」

凌天冬顯然沒料到對方會是這樣的反映，手也僵在了半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