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曉滔滔不絕，唾沫橫飛，越說越氣，最後恨不能將荊向宸的腦袋撬開，把裏面的漿糊和泥一股腦挖出來。

「一旦太子真的按照樓徹的說法掀翻西決朝堂，坐上皇位，那麼他便是樓徹的第一個傀儡，下一個就是奉蒼的皇子，再下一個是伏商的，劉文彥的野心不只一點點，荊南蓉，因為愛，被劉文彥牢牢握在手裏，這麼多年不知道為他做了多少蠢事兒，但因為煜王府嫡女的身份作掩蓋，從不會有人懷疑到她頭上，直到我的出現，打破了她和劉文彥之間身份的平衡。世子爺不妨回想一下，你可曾在她的面前提過忠元侯府嫡子，她的反應每次都很正常麽？」

女人，一旦陷入愛河，就不可能沒有破綻。

「昨天晚上的事情一結，她的最後一絲剩餘價值也被榨取乾淨了。她知道太多劉文彥的事情了，你猜劉文彥接下來會如何處置？」

荊向宸渾身冰涼，彷彿突然被丟到冰窟裡瑟瑟發抖起來，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

林初曉起身，說了太多的話，下巴都麻了。

「當然，你依舊可以做那個袒護妹妹的兄長，那就看著西決毀滅吧，然後帶著你妹妹和你的父母雙親逃離到沒人認識你們的地方。不要管西決百姓們的死活了。」

在林初曉開門出去時，身後傳來荊向宸的聲音，「我要見陛下。」

林初曉鬆了口氣，淡淡一笑，頭也沒回的說道，「有一件事忘了告訴你，煜王夫婦晨起就等在宮門口了，一直等到現在，陛下放任他們站在宮門外被人瞧被人看就是不理會。世子爺，如果你的眼光足夠長遠，就真正為你的家人打算起來吧。我適才的說法，你可以信，也可以當我在胡說八道，但至少樓徹利用荊南蓉的這一點，我沒有胡說，想要保住你妹妹的性命，你最好做點兒什麼有用的。」

別再乾蠢事兒了！腦子裏的水沒事兒往出倒一倒，有好處的！

今天入宮的目的達到了，林初曉繞道去了皇后處，安慰了她一番，捎帶著將斯絡在伏商時跟上官不妄的感情經歷贅述了一遍。

皇后聽的直搖頭，「聽聞那小子昨天夜裏也跟著琰王和幽王忙的夠嗆。」

「他多年來一直都跟著琰王，他跟斯絡，的確很可惜。」

「那就讓他入宮來吧，見斯絡的最後一面。此生不要留遺憾。」

這個節骨眼上，不論是出宮的還是入宮的，都要嚴格盤查，今天林初曉進來時都不例外。

皇后能做出這樣的通融，可以說是對斯絡最大的寬恕了。

「我想，斯絡一定會走的很安心。」

「那個傻孩子……」提到斯絡，凌皇后的淚水再次止不住的流起來。

林初曉給嬤嬤們使了個眼色，嬤嬤會意，屏退了閑雜人等，隻留林初曉在皇后的身邊，將門關好。

林初曉湊近皇后細細打探起來，「宮中失竊的事情，還沒有發酵起來，依姑母看，陛下會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其實如果站在太子的角度，得了東西之後自然不希望照陽城這邊滿世界宣揚，於情於理他也是篤定的，陛下不可能聲張。」

畢竟是慧元帝為皇帝的最重要裝備。

兵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當皇帝連玉璽都看不住，這事兒如果真的傳揚出去，那慧元帝豈不是將自己的醜事宣揚的滿世界都知道。

正常人都乾不出這樣的事兒，而這樣的反應恰恰給太子邵乾得手之後創造了更加便利的進行下一步計劃的機會。

沒人知道玉璽和兵符丟了，那麼邵乾就可以名正言順的使用這倆東西了。

隻說是陛下偷偷送出去的便是。

「那……陛下這回定是鐵了心要廢了太子吧？」

皇后覆住林初曉的手背，「幸虧你當時多了一個心眼，接下來，就等著邵乾自掘墳墓吧。說實在的，當年太子之爭時，幽王輸給邵乾，本宮還很不甘心，風歲輪流轉，不當其政，不擔其位。卞妃教養出來的皇子，能夠爬的位置頂端，也就是如此了。」

「卞家逍遙了多年，因為卞妃和太子的緣故，朝堂中人即便受盡委屈也不敢聲張，現在他們自己覺得栽倒的只是一個小河溝，殊不知，更大的海浪還在後面。」

朝堂中人都是看眼色過日子的，拜高踩低的事情可能發生在任何人的身上。

慧元帝已經將態度擺明了，後面該大傢夥兒怎麼做，朝臣們用不了多少天就都能領會了。

不等姑侄連個敘完話，康公公來了，禦前首領太監親自來傳話，請林初曉過去。

「世子爺已經見過陛下了？」林初曉走出皇后宮苑就問。

康公公含笑點頭，「多虧了琰王妃相助，世子爺都向陛下說明了。」

那基本上就沒有琰王府什麼事兒了呀，這會兒慧元帝要見她做什麼！

林初曉思索片刻，忽然皺起眉頭，她想到一種可能。

再去探看康公公的臉色時，果真見這老東西賊眉鼠眼的。

「我府裡還有事兒，能暫時不見陛下麽？」

康公公壞壞一笑，「王妃，老奴給您的建議是，早要見晚要見，遲早都是要見的。」

「多謝提醒。」

推開勤政殿的大門，吱呀聲讓林初曉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慧元帝遠遠瞧著她便開始笑，批閱奏章的動作並未停止，「到近前來，站得那麼遠做什麼？」

林初曉很有眼色，「我怕站得太近了，待會兒您會舉手拍打我。」

慧元帝一副怒容，但嘴角的笑意卻難以掩飾，「段然都跟朕說了，昨天夜裏你是提前派了自己人到煜王府門口蹲守的，安排的時間，甚至早於斯絡抵達勤政殿之前。後來段然過去，不過是撿剩的！」

放下筆，慧元帝直直的看向林初曉，「朕從前真是太過縱容你了，縱的你無法無天啊！就不怕朕懷疑你故意設計陷害荊南蓉？你因何篤定朕一定信你呢？就因為你提前一步將朕的玉璽和兵符調換成假的？順水推舟送了對方一個假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