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林初曉突然提出要留下那兩個宮女，所以凌天冬構建好的計劃被打破了。

他雖然無奈，卻也沒受多大的影響，現在最牽動他心弦的其實時凌夫人的身體狀況。

有凌知柔陪伴在身邊，凌夫人的狀況還不錯，但是已經不能保持長時間的水面了，一下午的功夫，她總共醒來了三次，也就兩個時辰的時間，這種狀態讓凌家人都很擔憂。

加上隱隱推測卞妃的死很有可能沒這麼簡單，所有人都表面上維持著平靜，心裡其實早已經擔心到無以復加了。

懸在大家心尖的最後一根稻草，在平淡的晚飯後，隨著太子和太子妃的到來，直接被打破了平靜。

邵寬是沒有提前知會，直接就來的，在相府門口跟前來接林初曉回家的邵羿碰了頭。

沒有更多的寒暄，一個簡單的眼神交流，兩人就並肩朝裡面走去。

祁雲歡對凌家還是很熟悉的，她在西決的這些日子裡，除了在皇后那兒得到過溫暖之外，其餘的溫暖大多都集中在林初曉的身上和凌家這個宅邸裡了。

祁雲歡很期待來這裡跟凌家人團聚，更喜歡這裡的氛圍。

只不過，這次跟著太子過來，她卻深深的感受到了不同尋常。

邵寬那個性子，一般有什麼困難都不會跟祁雲歡吐露的，但他偶爾會寫在臉上。

久而久之的，祁雲歡也就能讀懂一些了。

今天，在祁雲歡的眼睛解讀下，邵寬就是一種很緊張且焦慮的情緒之下。

晚飯吃得很沉悶，凌家人都瞞著今天卞妃死在這裡的消息，邵寬顯然也有所隱瞞，雙方都在隱忍著，想等到飯後再說出來。

可是凌夫人的到來，打破了家宴的氣氛，也讓凌天冬的飯後告知計劃徹底告吹了。

「舅母的意思是，卞妃的屍首現在就在相府？」太子緩慢起身，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邵羿也放下筷子，確認似的看向林初曉，林初曉深吸一口氣，緩緩點了點頭。

「這件事情全是我一人所為，我會扛下來的，任憑陛下如何處置，任憑外人如何詬病，實在不行，我也可以跟凌家脫離開關係。」最後那句話，分明暗示著什麼。

凌天冬頓時炸毛了，「你在胡說些什麼？不過就是一條卞家人的性命罷了，就算她繼續待在宮裡，也不值得什麼，如何就要進展到跟凌家脫離關係的地步？」

凌夫人目光複雜的看了眼凌天冬，嘴角抽了抽，似笑非笑。

那笑容落在林初曉的眸底，激起了她一身的雞皮疙瘩。

別的林初曉不敢確定，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凌夫人從進入家宴到現在，一眼都沒有朝自己這邊看過。

她跟凌知柔明明相鄰而坐，可凌夫人已經朝著凌知柔點了好幾下頭，結合暖房時凌夫人撒開自己手的舉動，林初曉心裡不祥的預感越發的濃烈了。

「那……舅父打算如何處置？」邵寬看向凌天冬。

「明日一早，我會讓人拉著卞妃的屍首等在宮外，早朝過後稟明陛下，讓陛下來定奪如何處置屍首。」

邵寬盤摸著筷子，長長的嘆了一聲，「事實上，我還帶來了一個消息。」掏出已經被揉皺了的信封，「這……我思忖了良久，還是覺得有必要拿過來給舅父和舅母過目一下。」

不等凌天冬接過去，一直上座的凌老夫人吭聲了，「拿給我先看。」既然邵寬說了，讓凌天冬和凌夫人同時過目，也就是說這件事情勢必牽涉到後宅。

凌老夫人是個辦事很有分寸的人，但凡涉及前朝的事情，她問都不會多問。

當媽媽幫著老夫人將信封打開，小聲細讀上面的文字時，老夫人的面色就跟桌面上擺著的茄子一樣了，信還沒念完，她猛地一拍桌子，「簡直豈有此理！汙衊人也有有個底線！」

對面邵寬又嘆息了一聲，目光不由自主的轉向了林初曉身旁的凌知柔。

這會兒凌知柔還沒意識到自己依然成了事件的中心人物，她還在用筷子沾著湯水在桌面上一圈一圈的畫著什麼。

「信是一個時辰前，一個乞丐偷偷送到太子府側門來的，本來已經被打發了，可是他接連送過來，門房察覺到不對勁，小心翼翼的遞到了我的書房。我看後……也是大為震驚，不論如何，總要先求證一下，做好準備，這樣才能在敵人動作之前，有所防備。」

這頓話說的很含糊，在場除了已經知道信件內容的老夫人之外，其餘人全都糊裡糊塗的沒聽明白。

凌天冬忍不住了，走上前去，跟凌老夫人一同看信，眼瞧著他的面色越發慘白，席間所有人都沉靜下來，斂氣屏息。

下一秒，凌天冬直接從媽媽的手中奪過那信，朝著坐在近處的凌知柔丟去。

凌知柔不明所以，懵懵懂懂的撿起來，沒看過兩行，手已經顫抖到不行了。

「你究竟有沒有？」

一聽這話，林初曉都不用看信的內容也能猜出大概了。

一定是凌知柔有孕的事情被曝光了，只是……她好奇的斜眼瞄了一下，看到了「劉文彥」三個字，忍不住仔細湊近去瞧，這下看清楚了，「這是汙衊！」

信上竟然有理有據的列舉了凌知柔雖然跟劉文彥和離，但是居住在凌相府的數月期間，一直都跟隱藏在照陽城內的劉文彥保持著聯繫，甚至還懷上了他的孩子。

這不是什麼普通的雷，這是驚天巨雷啊！

信上列舉了一個詳盡的事實，其中就包括邵乾在進攻照陽城的過程中動都沒動過凌相府的主意，這就是因為樓徹已經提前吩咐過他：無論如何不能傷害到凌相府中的凌知柔，因為凌知柔是他心愛之人，她的肚子裡有他的孩子。

諸如此類的所謂「證據」有很多，現在看在凌家人的眼裡，都荒唐的讓人想笑。

凌知柔下意識的捂住自己的腹部，眼淚都快急出來了，她能接受腹中孩子的父親是任何人，甚至可以是街邊的乞丐，府中的侍衛，唯獨不能接受他是樓徹的孩子，這絕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