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初曉看到樓徹帶著人出照陽城門的種種證據時，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所以，你覺得可信麽？」

衛晴目光從那一堆所謂證據上掃過，其中包括跟著樓徹的人的描述，在跟到城門口的時候，給跟丟了，也正是那個時候，城門口起了騷亂，雖然守城兵及時的將城門給控制住了，但是否有人趁亂逃脫，這事兒誰也說不準。

那之後，為了確保，凌宋派了衡聞所的人趕著出了城，一路追尋樓徹下面人的蹤跡，果真在路邊的茶館處詢問到了樓徹等人的蹤影，茶館主人看了畫像之後，肯定回答說見過這樣一夥人，還準確的描述了衡聞所的人未提及的樓徹及同行者大河的特徵。

而那個茶館的主人，凌宋以防萬一的也調查了，是祖上就在這個地方賣茶，買了很多年，所以不可能是被樓徹臨時買通的，也不大可能是樓徹的人。

所以極大可能是樓徹真的帶人離開照陽城了。

現在西決照陽城是實實在在的處處嚴防死守，做什麼都卡的很嚴格，加上收到太子邵乾此番的波動之後，百姓們的警覺性也提高了許多，對不安穩因素的排斥也反應也很大，正因如此，所以不管樓徹還是邵乾，都不太容易繼續在照陽城內生存。

深知此種情況下，最好的做法就是離開照陽城，可林初曉一點都不覺得樓徹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反倒是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是他的一貫思路。

而現在最想要迫切衝出城門的人是邵幹才對，可是已經兩三天了，街上卻一點兒邵乾的影子都沒有。

這個時候，從前那些投靠過邵乾的朝臣們，必定是不敢接收他的，忙著跟太子拉開距離還忙不過來，怎麼可能上趕著給自己找麻煩，還收留邵乾？

因此照陽城雖大，邵乾的處境，卻可以用「無處容身」來形容。

林初曉最懷疑的是，樓徹竟然會留下邵乾，也就是說，他還會利用邵乾做什麼。

那麼按照樓徹的以往行為，沒有將邵乾安全運送出去之前，他不會瀟灑離去的。除非他已經做好了對邵乾的安排，可是現如今所有證據，又表明不了邵乾的具體去向。

這些雜亂的想法在腦海中過濾之後，林初曉越發肯定了：樓徹不會離開照陽城的想法。

「你們這麼容易就找到了他離開照陽城的線索，按照以往的慣例，你不覺得這次太輕鬆了麽？」

衛晴若有所思的點頭，「我也覺得有那麼些微的順利了。可是，這份證據，據說已經上交到陛下的面前了。」

「誰上交的？」林初曉的眉頭都跳動起來。

衛晴勉強回了她一個笑容，「就是……好像是馮滿陽。」

「這跟他有什麼關係？」

「不知道，宋公子帶著衡聞所調查的時候，也說跟一撥人碰上了，就是不知道那波人是受誰的指使，直到他將調查到的證據回饋給咱們琰王府、幽王府以及凌相府的時候，不等幽王殿下決定要不要上交朝廷，馮相府那邊已經有動作了。」

雖然馮濤已經入土，馮家就剩下馮滿陽一人支撐，滿朝文武都不看好馮滿陽，以為他是一個病弱的病秧子，卻沒想到，在太子邵乾的叛亂過程中，卻無意中成全了馮滿陽。

因為救了陛下一命的關係，身為文臣的馮滿陽，竟然跟展英飛、甘田、關懷等幾個立了新功的人並列了。

這樣的情況下，馮滿陽提交出來的證據，含金量也就大了很多。

慧元帝百分之八十是會相信的。

林初曉心裡莫名有些煩躁，「如果證據是馮滿陽提交的，恰恰說明了這裡面一定有問題。」

回到王府，林初曉先去看了怡貴妃，給她把脈，又聊了些許，糰子便被周嬤嬤帶著進來了。她十分喜歡長得慈和柔婉，說話又格外溫柔的祖母，怡貴妃那骨子裡帶著的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傲，在糰子面前也全都被打散的煙消雲散了。

雖然抱不動糰子，但怡貴妃的手就沒從糰子的臉蛋上離開過，喜歡的幾乎要將這胖乎的肉糰子給看化了。

在周嬤嬤將糰子抱走，林初曉也起身告辭的時候，怡貴妃突然抓住了她的手，「這些天，是我這輩子過的最幸福的一天了。」

瞧著她這是要深入聊天的架勢，林初曉就近再次坐下。

「從前，我眼巴巴的盼望著晚上能夠夢到羿兒他爹，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每次做夢都是我生羿兒和琰兒那天，被迫讓兄弟倆分離的一幕。我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羿兒他們爹爹了，卻沒想到，前幾天開始，睡在這琰王府開始，我每每都會在夢裡見到他，他還是那樣的年輕，俊朗。」

提到邵羿的父親，怡貴妃容光煥發，彷彿自己也回到了年少時一樣，「因此我說，這些天是我這輩子過的最幸福的了。我很滿足，就算立刻去見羿兒的父親，我也知足了，人生一世，徹徹底底的愛過，爭取過，倔強過，這樣就很好。」

握著林初曉的手加大了力度，怡貴妃的眼睛眯成了兩道透著柔光的月牙，「那個樓徹……很不好惹，可是我冷眼瞧著，你們兩個現在像是陷入了一種怪圈，整天忙碌著打蒼蠅，何曾坐下來回味一下對方的好？口中說著珍惜眼前人，手中卻總是為了忙碌而忙碌。」

林初曉一怔，突然有種被棒子錘了一下的感覺，猛然驚醒一般的對上怡貴妃的雙眸，「母妃？」

「我很相信緣分一說，樓徹既存在，跟你們對立，他也有他存在的價值，等到他的價值發揮的殆盡了，也就到生命快要走到盡頭的時候了。母親不希望你們兩個太忙碌著去擊打別人，而忘了偶爾歇下來看看對方，你們有多久沒有安安靜靜的擁抱一下對方了？」

林初曉嘴唇微抿，表情有那麼一絲的羞澀，其實她也不是真羞，只是裝出來的而已。

不過怡貴妃的話中真諦，她的確領會到了。

是這麼個理兒！

相比較「擊潰樓徹」這一點，在林初曉的心裡，邵羿和糰子的存在，永遠都排在前頭，可是她忙忙碌碌的，似乎真的快要忘記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