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曉一直都在憋著笑，遙想剛結識聶衛平那會兒，這廝就是個戴著古板面具的木頭人，漸漸跟穿官司的人接觸多了，原本鎖閉的心也開始敞開了，後來林初曉她們離開伏商京都的時候，聶衛平已經跟原本的狀態大相徑庭了。

再對比今天這個明顯為自己的錯誤掩蓋，並且極力想為自己保住一點點顏面的可憐樣子，她實在是想像不到第一次見聶衛平時，他跟邵羿起衝突的那個場面。

「好好好，醫館早就給你籌備好了，地點不錯，設備什麼的馮鑫下面的人也都購置了一些，等你娶看了之後，看有什麼缺的，再添補一些就可以開張了。」順著聶衛平的小九九，林初曉遞了個台階過去。

聽到很快就可以開張，聶衛平的雙眸發亮，「你都不知道，伏商京都我那醫館，後來都快開成太醫院了，祁慕南每每有什麼不舒坦的，都要讓人帶我入宮去，就連你給我留下的那些葯，也都被扣在宮中了，反倒是我有什麼急用的時候，還得找他去批！這次啊，若非你『親自中毒』，祁慕南都未必肯放我呢！」聶衛平一肚子的苦水往外倒。

林初曉聽得一愣一愣的，「祁慕南那身體的年紀並不大，需要很多葯來治療麽？」

「他？！事兒多了去了！」正準備掰開手指認認真真的幫林初曉清算，聶衛平的話茬被銀虎給打斷了，「你們那些閑七扭八的事兒，等以後什麼時間詳細聊，我是沒工夫聽這些。」

直接將聶衛平擠到了旁邊的位置，銀虎坐到了林初曉的臨側，「盯上那波人之後，我本來打算一網打盡的，但想了想還是得回來跟你商量一下，最開始盯著的那幾天，我曾經看到裏面有人推著個坐在輪椅上的身影出入，我察覺那是樓徹，可當時周遭守著的人太多太密集了，為了不打草驚蛇，我也沒有跟的太近，等後續開了路進去裏面偷偷探查的時候，卻再也找不見樓徹的影子了。我懷疑，除了我開的那條路，他們座山的周圍還有其餘的道可以出入，這也是我沒有下手，而是回來跟你商量的原因之一。還有就是……」

銀虎的語速越說越快，「也就是說，近期那育人計劃還在進新人，由於西決和伏商那邊都已有所警惕，所以這段時間他們都是從奉蒼本地著手的。接連一個多月，那附近已經丟失了數個兒童，引起了地方的注意，我們回豐都的路上碰巧遇到了地方往豐都送消息的，我趁著他們不注意偷看了地方官的信，猜得沒錯，就是上報這事兒的。如果不出意外，槃文帝一定會派人下去調查，至於調查的結果如何……那可就得具體看是誰去了。」

林初曉若有所思，「此前咱們就懷疑過，樓徹在奉蒼的育人計劃地點必然不會局限在一處。」

西決照陽城那麼屁大一點兒地方，樓徹就給自己提前藏好了二十多個住所，以至於林初曉和邵羿像是挖洞找兔子一樣的追了他那麼久。

按照這個思路，樓徹絕對不可能讓所有挑選回來的苗子集中到一處的。

可是穿官司在銀虎的帶領下至今發現的這一個之中，就有數以百計的孩童，若是同樣規模的分佈在各個地方……

林初曉長嘆了一聲，「難怪當初在照陽城，樓徹有勇氣犧牲掉奉蒼境內自己所有的勢力。」

銀虎不這麼認為，「如果我是樓徹的話，我也會這樣做，因為那會兒穿官司的人已經滲透到樓徹集團了，光他調查到的中高層裏面就有不少咱們的人，更何況是他不知道的。這種魚龍混雜的情況下，與其一個接著一個的揪出來調查，不如一網打盡，再者說了，那會兒樓徹也沒有那個時間調查誰是叛徒，誰是忠心耿耿的。」

緊急情況下，就要有緊急的辦法。

當時樓徹急需要人來作靶子，手裏又都是疑似叛徒的中高層，雖然過往時間裏，他們對自己的事業做出了很大貢獻，但樓徹是一個時常衡量下面辦事者價值的人，他們的價值要是讓樓徹「入不敷出」的話，那就沒什麼「共事」下去的必要了。

……

槃文帝頭疼的一夜都沒有睡好覺，無雙的事情越發牽扯到朝堂中的勢力，這使得他不得不懷疑到西寧侯府的頭上。

原本豐都府尹那邊提交上來的證據，就對西寧侯府十分的不利，聽了無雙一席話之後，槃文帝更加琢磨不透西寧侯曾義了。

倘若將他對朝臣的信任程度排一個名次的話，西寧侯和趙國公都是名列前茅的，可偏偏就是這兩家，現在竟水火難容起來。

在長嘆聲中，槃文帝揮了揮手，揉著發脹的太陽穴。

內監自然看得懂陛下的眼色，吼了一聲「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一般這八個字一亮嗓，就是該散會了，但今天卻有人站了出來。

直到看清楚上前一步的人是自己兒子，趙國公都還沒反應過來，他瞪圓了眼睛，一時間心都快跳動出嗓子眼兒了。

生怕趙恆倔脾氣上來，當著文武群臣的面說出什麼不好收場的話。

槃文帝也是一激靈，就聽到趙恆說道。

「陛下，臣願帶人去恆運鎮，查清孩童失蹤案的始末。」

此聲一出，滿殿皆驚。

大夥兒驚訝的導不是趙恆毛遂自薦要去恆運鎮調查孩童失竊案，而是早朝上槃文帝為了以防萬一，剛剛吩咐了恆運鎮最近管理不善，所以不管誰前去調查孩童失竊案，到達的第一時間都要接管過來職權。

也就是說，這次的「出差」任務，不是短時間的，而是要在那兒度過一個未知時間，直到將事件調查清楚，將地方的狀況穩定下來，還要朝堂上這邊允許了，才能返回。

可是國公府趙恆跟無雙公主的婚事，最近還卡在關鍵節點上，這會兒趙恆承擔這樣的任務，無疑側面的表了態。

槃文帝面無表情的看著趙恆，沉默良久，道，「此事朕會考慮的，退朝吧，西寧侯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