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府的事情，就像是一道懸而未解的謎團。

整個豐都都在關注著，但等著結果，並不意味著結果就一定值得你等。

樓徹雙眸微眯，沉默未做聲，「讓閑樂居外的人都盯緊了，待會兒趙恆出來，他的動作神情，一律要上報過來！」

卓今齊意識到樓徹的狀態不大對，也將這件事兒細細思忖了一遍，「原來先生還是不放心啊！」

「小心駛得萬年船。就如同適才跟六殿下對弈時一樣，我不也是沒敢掉以輕心麽？」

卓今齊朗聲大笑起來，「宮裏最近也不是很消停，母妃原打算要對皇后下手的，讓她走唐皇后的老路，沒想到被人發現了，現在動作且得緩一緩了，不過，也沒什麼大影響。」卓今齊將事情的大概給樓徹描述了一下。

樓徹越聽越覺得這事兒不簡單，「那兩個宮女的細緻糾葛，沈妃娘娘確定問的清楚明白了？不會有人背後操縱麽？」卓今齊是親自看過案卷的，對紫嫣的審問，沈妃總共準備了兩套案卷，其中一個是專門作假出來，準備呈報給磐文帝的，另外一份則是實打實的記錄下來，送出宮給卓今齊看了。

紫嫣角度所描述的事發經過，連翹的一系列舉動，都很合情合理。

卓今齊這個多思多疑的人，都沒看出有什麼不妥。

「最主要是，本王和母妃在皇后身邊安插的眼線這些天都機警著呢，並未看出皇后的身邊有什麼異樣。」

樓徹還是不太放心，他暗下決心，要給宮裏自己的眼線遞消息，讓他們多關注一下皇后身邊的動靜了。

宮裏宮外，任何小細節都不能放過，否則，就會前功盡棄。

最近一段時間，樓徹方才有一種「力不從心」的感覺，從前培植的爪牙足夠多，像類似的這種小事兒，幾乎都不用他過問，那些個生性多疑的他最為看重的人就會幫忙做了。

但是西決的「金蟬脫殼」之際，甩脫了太多的重要爪牙，若說樓徹完全不心疼，那是胡扯。

但一個接著一個的審問找內鬼，太耗時耗力了，他當時根本就沒有那個條件，只能一股腦全都毀了，再遷到奉蒼來重操舊業。

可舊業，並非輕易能夠重操的！

見樓徹滿面愁容，卓今齊不多叨擾，告了一聲後，轉身離開了。

這廂林初曉還以為要多等上個兩三天呢，問題倒也不在趙恆的身上，而是趙國公那個老頑固。所以趙恆親自過來的時候，林初曉還挺意外的，聽趙恆描述了一通趙國公對於他過來這件事兒的支持態度，林初曉嘴角忍不住上揚，「國公爺當真學會偷閑了，這下好，以後國公府的天，怕是要你一個人擎著了。」

趙恆靦腆一笑，「今日過來，我就是想……」

「我明白，但今天這事兒呢，光你和我說還不行，得所有人都在場，才能定。」

趙恆一愣，還是沒明白林初曉的意思。

林初曉示意他坐下，「趁著他們沒到之前，不如你先跟我說說計劃吧，你接下來是怎麼打算的。」

趙恆早就想說了，但等真正輪到開口的時候，反倒不知道該從何處說起。

衛晴端了一杯茶過去，「喝口水，慢慢說。我們夫人有的是時間。」

趙恆神情放鬆下來，抿了一口茶水，開口道，「我就想著，既然樓徹是想用我們國公府當果子，用唐家當誘餌，填充他自己對三皇子殿下是否還活著的疑問，那現在我已經知道內情了，就必須抓住機會，反其道而行之。將方向朝著樓徹身邊的人那兒引導，最好是跟六皇子殿下有關的，到時候我直接將青樓的證據交到陛下的跟前，陛下就會有所察覺，至少他能夠看清六皇子的為人，他可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老實本分的。他背後的算計可比誰都多。」

林初曉耐心的聽著，不做評論。

直到趙恆將自己想好的如何將青樓的唐家關係轉嫁到六皇子那邊，很多細節他都照顧到了，雖然需要做的工作有些瑣碎繁雜，且抓到的卓今齊那邊的關係也是盤根錯節不容易發現的，但終究還是跟卓今齊搭上邊兒了。

直至趙恆發表完看法，擎等著林初曉的看法時，門口傳出聲音，「這法子好歸好，但不能用在父皇的身上。」

來人正是五皇子卓今言，他一身小廝的打扮，身後跟著秦王秦功歡和琰王邵羿。

趙恆挑了挑眉頭，「為什麼不能用在陛下的身上？」

這是多好的將屎盆子扣在六皇子頭上的機會啊，反手就給了卓今齊一個巴掌，讓他跟樓徹密謀陷害國公府，這就是他們要嘗到的代價！

同趙恆的反應不同，林初曉卻是笑了，她深吸一口氣看向卓今言，「看來，五殿下還是很了解皇帝陛下的。」

卓今言苦笑，「我這也是摸爬滾打著積累下來的經驗。」一次次的碰壁之後，卓今言才明白，自己從小到大想像的那個完美的父皇，並非龍椅上的那位。

自己所想像的是心裏的，龍椅上的則是活生生的一個人，他有掌控天下的諸多優點，卻也有身為人的缺點。

他也跟正常人一樣，會患得患失。

國公府的事情鬧騰了這麼久，倘若趙恆突然將蜜兒和有關青樓的跟六皇子有關的證據交到磐文帝的面前，磐文帝勢必要懷疑。

這證據來太蹊蹺了，即便它是真的，磐文帝也不會視其為真的。

將這些道理悟透之後，趙恆傻了眼，「可是，不能將黑鍋扣在六殿下的身上，還能扣在誰的頭上呢？難不成是五殿下？」

「哎！這個辦法好！」林初曉和邵羿夫婦倆，異口同聲。

趙恆徹底呆住了，「你們……這怎麼可能呢！五殿下怎麼會陷害國公府呢！」話音落，趙恆雙眸圓睜，猛地意識到了什麼，「我知道了……要的就是這個！」

卓今言淡淡勾起嘴角一抹促狹的弧度，「如果將青樓跟本王的關係定實在了，證據擺到父皇的面前，那老六，就沒得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