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羿靠著走廊牆壁，像是要跟醫館的牆體融為一體了。

他沒吭聲，徑自進了手術間，定定站在門口，望著那床榻上安靜躺著的女子。

不過幾個時辰的功夫，卻像是分隔了幾十年一樣久遠。

讓衛晴給全面消毒之後，邵羿邁著艱難的步伐走到了林初曉的身邊。

手術間是很冷的，她的面色一片慘白。

握住她手的瞬間，邵羿明顯感覺到自己心都停了一拍。

因為太長時間沒有分別了，每日每夜的陪伴讓他忽略了有她陪著是多麼的幸福。

「花瓶，究竟是怎麼回事？」

走廊地上坐著的聶衛平，已經緩過來了，剛喝了兩口參湯，一陣陣的冒虛汗，「花有問題，但不是直接的問題，而是有人提前在花瓶上動了手腳，不至於產生毒的氣味，卻已經奠定了毒的基礎，再配合上有問題的花，一般人吸入之後，只會拉肚子或者嘔吐，可一旦懷孕的女子吸入……過量的話，會直接讓胎兒胎死腹中。」

第五章

「手法可真是高絕啊！」邵羿的聲音陰冷，透著令人發寒的殺意。

所有人都以為，現在是樓徹跟六皇子卓今齊培養默契的初期階段，所有人都低估了樓徹，以為他沒辦法騰出空來給穿官司這邊找麻煩。

邵羿在林初曉的手上輕輕扣了個吻，閉上眼睛，濕潤的霧氣匯聚成滴，在他的眼窩處繾綣著。

……

次日醫館的閉關消息一傳出，六皇子府就得到了消息。

剛過來喝茶的沈玲兒瞄了眼樓徹的反應，注意到他嘴角那轉瞬即逝的得意和不驚，便猜到了什麼。

「所以，確定是唐家的人咯？」

卓今齊悶「嗯」了一聲，「周家得了消息後，第一時間就跟驛館那邊聯絡了，侍衛們在稍稍探查，就從驛館裡挖出了唐家的兩個小嘍囉。他們是專門帶著恆運鎮唐家人的消息過來的。周家感念當年唐家的救命之恩，覺得就還這一次，便永遠也不會再欠著唐家的了。文人的酸腐，真是讓人難以琢磨。」

「可周家人也不傻，就這麼簡簡單單的撩撥了一下沈朝楠，對沈家人不痛不癢的敲打了一下，就完事了？不會這麼簡單吧？」沈玲兒發問。

樓徹抿了一口茶水，聲音雲淡風輕，「必定不會這麼簡單，所以，一定還有更蠢笨的計劃，跟在後頭。」

話音剛落，王府的侍衛就急匆匆的進來了，帶了兩個不太好的消息，「王爺，外面不知為何，都開始傳說小姐染上了癮，還有昨天沈家二少爺幾個時辰就敗了兩千兩的事情……這會兒沈家門口已圍起了不少人……」

說到後頭的時候，侍衛的聲音越發小了，細的就跟蚊子一樣。

光憑著沈玲兒和沈朝楠的兩則傳聞，是不會有人平白無故的跑到沈家門口圍堵的，除非……

「你倒是說下去啊！」沈玲兒怒急了。

「就是昨天那賭場的人，非說二公子的錢沒有還，所以半個時辰前找到了沈家的門口，去討債了！敲鑼打鼓的，嚷嚷的幾乎前後街都聽見了。」

也是賭坊的人嚷嚷過後，有人圍聚過去，這才說起沈玲兒染上了癮，在家中的一系列怪癖行為。

「暗場子也敢跑到明面上來，周家這是給了他們多大的支撐！」卓今齊的手捏成了拳頭，咯吱作響。

賭坊自然不會說自己是賭坊的，「賭坊的人，都是以青樓的名義出面的，但他們幾個，可都是街上的熟面孔了，明擺著掛羊頭賣狗肉，誰都知道他們是做什麼的。」

諱莫如深了！

「家裏沒出面擺平麽？」沈玲兒狐疑。

「出面了，可是兩千兩銀子……」侍衛很是為難。

沈玲兒怔住。

對啊！兩千兩，這數對方都提出來了，放在任何一個普通的奉蒼二品官的家中，其實隨隨便便都能拿出來。

但其中有多少是正經俸祿得來的，又有多少事私購田產等，甚至是不法勾當獲得的，都說不清楚！

倘若沈家當真一下子就把縫給堵上了，反倒會落下不好的把柄。

若是不堵，那群人還會繼續在沈家的門口鬧，將事情惹得人盡皆知。

樓徹淡淡的勾起嘴角，「這事兒有意思了。」

沈玲兒倒是不怎麼在意自己的風評變差，站在她自己的角度，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個什麼熊樣兒呢，這樣也就不會整天的有媒婆上門來求親了。

她真是看到那些個大痣媒婆就覺得煩！

至於沈朝楠，自己也幫他捂著這麼多年了，名聲壞了就壞了吧。

誰家還沒一個不學無術的傢夥呢？沈家自然不例外。

只要在處理過程中沒什麼過分的舉動，這事兒也不會糟糕到什麼地步。

「我還是回去看看吧，免得沈朝楠那個傻子再捅出什麼簍子來。」沈玲兒出門之後，樓徹看向卓今齊，「六殿下，時下沈家的危機，或許正是咱們的契機。」

卓今齊明白樓徹的意思，「本王若推波助瀾一下，將沈家弄得慘一點兒，沒準父皇還能出於憐憫之心，將沈家的事情一筆帶過了。可就是這弄慘的力道，不好把控。」

一個不小心，過猶不及了。

「周家不過是個小嘍囉，很好處置，但唐家嘛……」樓徹皺了皺眉頭，「恆運鎮那邊，至今還沒找到卓今然的屍首麽？」

這句話倒是點了卓今齊一下，「你說，會不會是唐家那邊發現了什麼？」

「沒了唐峰，唐家的後世裡，也沒剩下什麼了，自己本身是個什麼東西都沒個數，竟真敢以蚍蜉之力，妄圖撼動大樹，不自量力。」不過是一群蠢笨的傢夥，離豐都老遠呢。

倘或他們有腦子，卓今然已死，這會兒他們該有多遠躲多遠才對，否則卓今齊被惹惱了，揮一揮手便能讓他們團滅。

「唐家倒也罷了，本王就是擔心……卓今然那事兒，做的不幹凈。」

「我會再調遣一部分人過去查問，盡量繞開皇帝的人。有必要的話，連同唐家的人，一起做掉算了！」輕飄飄的幾個字，彷彿是倒掉一盤菜一樣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