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衛平的眸光閃了閃，暗道：你總算先到這一層了。

面上卻是淡淡的，「今日我們派人出去，原就是為了阿西，救沈公子，不過就是捎帶而已的，沈公子不必有負擔。至於跟樓徹之間的梁子……」聶衛平頓了頓，「我們跟樓徹原本就有仇，也不在乎這一件兩件的小事兒了。」

沈朝楠一聽，頓時訝然，「聽聶大夫的意思，似乎跟樓徹是很熟的對手了？不知你們是什麼仇什麼怨啊？」

聶衛平仍舊淡笑著，「這個，不方便告訴你。」話是拒絕的，但卻以很恭敬的口吻說著，讓沈朝楠氣不起來，也追問不下去。

他百無聊賴，「反正我的意思就是，這次算是我沈朝楠欠著你們的，我跟樓徹的仇，不共戴天，我沈朝楠剩下半輩子，就跟樓徹杠上了。」

說著說著，他突然眼前一亮，「既然你們一直都是跟樓徹很對峙的狀態，那不如將我收用了吧，都是同路人，辦事兒一起，也更方便不是麽？」

聶衛平不答反笑，全然沒聽到他的建議似的，就那麼走出去了。

沈朝楠怔愣了一瞬，「切」了一聲，淡淡揮了揮手，「搞不懂這群人，話都不說，誰知道你什麼意思啊！」

「意思就是，看你不上，還需要再考慮一下。」一道女聲突然從窗外傳來。

沈朝楠下意識怔住，他對這聲音太熟悉了，熟悉到都不用仔細甄別，便能夠反應出此人的面孔，「玲兒？是你嗎？」

沈玲兒推開窗子探頭進來，怒目瞪著沈朝楠，「蠢死你算了，以為你好容易幹了一件轟轟烈烈的事兒，好傢夥，差點把自己給填補進去。」

沈朝楠一聽這話，知道妹子八成是知道自己做過什麼英雄壯舉了，「怎麼樣？二哥這次給你爭臉吧？」

沈玲兒的嘴角抽了抽，所謂「好賴話聽不出來」，用來形容沈朝楠，再貼切不過了。

「這次的事情過後，你別想再在豐都街上橫著走了，雖然有醫館的庇護，但也不是長久之計，這醫館，沒你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簡單，他們是一夥兒專門跟樓徹作對的人，反對樓徹破壞老百姓的正常生活，可以說是為正義而戰。這醫館上下，每個人都有偽裝的身份，但同時也有自己的位置，你若是想要加入，得找準自己能辦的事兒，找準自己的位置，否則，是難以在這裏容身的。」

沈朝楠為難了，「這麼嚴格麽？」

「當然！世間哪裏有簡單的事兒呢！」

「那我得好好想想，只不過，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莫非你也是醫館的一份子？」沈朝楠覺得不可思議，若當真如此的話，那自家妹子也隱藏的太深了吧！

沈玲兒沒那閑功夫跟他解釋，今天從六皇子府那邊套取到信息，才跟穿官司搭腔，救了沈朝楠一命，若是被卓今齊察覺到什麼，自己怕是也要被連累。

沈玲兒長嘆了一聲，「沒什麼事兒別來找我，躲著我遠點兒，不然我見你一次揍你一次！」抬起玉手攥成的拳頭，沈玲兒狀若氣惱的模樣。

沈朝楠嘿嘿一笑，眨眼的功夫，已不見了沈玲兒的身影。

他想要追出去，可是探頭出窗子的瞬間，看到了門外守著的兩個高壯男子，他們目有威脅的盯過來，嚇得沈朝楠頓時縮了脖子，「那個……我想問一下，阿西他們現在何處啊？」

「阿西還在修養，他跳出窗子的時候受了重傷，說是等好轉一些了，會過來看你的。」

……

蜜兒睜開眼睛，隻覺得腦子沉重，渾身都如同被灌入了沙土一般的，根本就挪動不開。

她環視了一圈兒，發現自己躺在十分乾淨古樸的房間裡。

捶打了腦袋幾下，蜜兒努力找尋腦海中最後一絲記憶。

那日，表哥說他接了一個大單子，只要他們合力在街上演一齣戲，讓國公府家的公子將蜜兒救回府中，那麼表哥幾個便有辦法讓蜜兒留在國公府，今生便可吃香的喝辣的。

倘若她不喜歡國公府的公子也無所謂，只要她肯待在趙公子的身邊，將國公府的秘聞送出府，她就可以得到豐厚的報酬。

要麼得到人和寵愛，要麼得到錢。

怎麼算這都不是一筆會虧的買賣。

尤其對於一個在青樓裡摸爬滾打了幾年，飽嘗了人間疾苦的姑娘而言，這可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兒。

表哥還道，他已經將計劃跟老鴇商議好了，老鴇隻說，等他們計劃成了，只要給老鴇足夠豐厚的銀錢，她是不會在意蜜兒何去何從的。

蜜兒終於看到了希望，以為自此之後便能成為人上人了，她開始按照表哥的囑咐做功課，越是了解國公府那位公子，她越是喜歡。

唯獨遺憾的就是，自己身份低微，恐配不上人家，蜜兒偶爾還幻想著，若是趙家公子不識貨，對自己態度不好，那自己就多送一些情報，多攢一些錢，等積攢夠了，便可偷偷出國公府，然後過自己想要的逍遙日子。

不管日後的選擇如何，最首先的，是要拿下趙家公子。

馭男之術，是她們這些個青樓女子步入紅塵之後的第一課，沒什麼難的。

計劃開始實施，蜜兒隻當這是一出苦肉計，在被表哥幾個暴打之前，服下了表哥遞上來的所謂可以減輕痛苦的葯。

等蜜兒迷迷糊糊的被趙恆送到驛站時，她還滿心歡喜的等著，期待表哥他們的助力下，自己有可能被迎入國公府。

可是很快，她就陷入昏迷了。

再次醒來，已經躺在這乾淨的床榻上。

蜜兒豎起耳朵聽著窗外的聲音，偶爾有細碎的腳步聲，還有小丫頭們相互打招呼的聲音。

她心中微動，猜測自己很可能已經在國公府了。

只是為什麼，身體這麼沉呢？

正納悶之際，聽到了開門聲。

蜜兒趕緊閉上眼睛，聽著腳步聲漸近，好像兩三個人的樣子。

靠近床榻的時候，有人幫自己掖了被角。

一青年男子的聲音傳來，「不知道這次的葯有沒有效果，若是再不見起色，只怕就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