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曉說著說著，忽然頓住了，「只不過，你剛剛也說了，我們更了解樓徹一些，這次樓徹既然已經將矚目點放在國公府了，那就不會雷聲大雨點小，現在看起來風波似乎已經到達頂端了，可下一刻誰也想不到會發生什麼，以我們對樓徹過往的猜測，他定然還準備了其他的。若是這些『其他的』埋藏在了趙恆為自己正名的過程中……」

「我懂了！」秦功歡打斷了林初曉的話，「我再跑一趟國公府！」

秦功歡走後，上官不妄喃喃道，「這事兒啊，還不能全然交給趙恆去辦。」

林初曉也是這樣認為，一般生手兒跟樓徹交手，能熬過兩個回合，那都算是厲害的。

趙恆現在求勝心切，很多謹慎下來能夠發現的微小細節他往往會看不到，別忙活一通，最後卻讓自己落得個更不堪的境地。

邵羿輕嗤了一聲，但凡有人讓他王妃受累的，他都不會高興。

雖知道始作俑者是樓徹，但天下也沒幾個像趙恆那樣乖乖的跟著敵人引導，往泥坑裏跳的！

林初曉忍不住好笑，拉過邵羿的手腕，「行了，別板著一張臉了，看的我都跟著不舒服了。調節好自己的心情，別讓我受你的情緒壓力好不好？」

媳婦說話，蓋過一切。

邵羿轉陰為晴，「想吃什麼？我吩咐廚房去做。」

……

到了照例給沈妃看診的日子，當見到禾公公站在宮門口時，林初曉簡單的點了點頭，問道，「不知沈妃娘娘此番服藥過後，可有好轉？」

禾公公連點頭帶哈腰的，直說了好幾個「好」字，「好好好，太好了！娘娘啊，就等著您來呢！」

照例是沒什麼人的小路，林初曉也走慣了，可是路過後湖的時候，忽聽到一道「噗通」。

緊接著是一陣陣水花的聲音。

林初曉納悶，看向禾公公，「公公，要不派人過去瞧瞧吧？」

禾公公原本沒當作一回事兒，但聽著水花的聲音實在有些蹊蹺，像是有什麼重物掉下去了，又不停地撲騰。

後湖這邊距離沈妃的宮苑已是不遠了，若是在沈妃的宮苑門前出了什麼雜事兒，那今日卓今翰看診的事兒怕是要受到影響。

禾公公越想越是不安，朝著林初曉福了福，便讓兩個年歲較輕的小宮女陪著她，獨自帶著人去瞧了。

林初曉瞄了一眼周遭的假山，跟兩個小宮女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沒說幾句，就聽到假山後頭的嘰嘰喳喳一連串鳥叫聲。

林初曉汗顏……雖說是跟皇后娘娘約定好的暗號，但這鳥叫裝的也太刻意了些吧？

若是仔細去辨別，分分鐘都能穿幫，還不如貓叫來的真實呢……

林初曉趕緊開口說話，試圖轉移兩個宮女擱在鳥叫聲上的注意力，「不知禾公公要去的後湖，是個什麼地界？倘若我沒猜錯的話，這條路應該是嫌有人至才對，好端端的後湖，怎麼就沒人來呢？」

與其說這邊是少有人來，不如是不太敢來。

因為後湖旁的那個宮苑，也就是沈妃娘娘所在對面的宮苑，曾住著一位十分受寵的妃子，但由於恃寵而驕，抹平了磐文帝的所有耐心，最終，妃子隕落了。

就是跳湖而亡的。

那之後，宮中便有傳言說，這後湖旁，夜裏經常能看到鬼魂出沒。

宮中類似的傳言並不少見，但幾個宮女實實在在的瞧見過，於是一傳十十傳百的，便再也沒有人敢在天黑之後往這邊挪動了。

林初曉聽著兩個小宮女繪聲繪色的講述，不由得勾起了嘴角，「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些所謂看到鬼的宮女們，在後湖旁看到的身影，並非鬼，而是人吧？」

撒出消息說這裏有鬼的人，為的就是不讓人過來。

這麼一想的話，很多事情林初曉就能明白了。

八成又是沈妃的主意。那荒廢的妃子的宮苑，大概就是卓今翰在宮裏的臨時住所，什麼時候沈妃想他了，就會讓六皇子卓今齊將小九給送進來，跟沈妃獨處上幾天。

這也就解釋了，沈妃跟卓今翰那看似很親近，卻又十分疏離的關係。

倘若卓今翰沒有過多的跟沈妃接觸，他也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抵觸她了。

完全將她看作是一個陌生人的話，兩人的相處模式，必定比現在輕鬆幾倍。

恰恰因為沈妃很堅定自己母親的身份，又不斷地給卓今翰施加壓力，才會慢慢的將他給推開。

沈妃自以為自己所做的都是對兒子好，殊不知，這正是兒子拉遠跟自己距離的真正原因。

她肆無忌憚的這樣做，大概已經持續很久了，從兩個小宮女的口中，林初曉猜測，至少也得有五六年六七年之多了。反正皇帝一個月兩個月的都不會想起沈妃來。

她只要管住自己宮苑裡人的嘴，卓今翰的事情就不會泄露出去。

這個辦法倒是挺妙的，但卻不保準。

但凡有第二個人知道，

小宮女聽到羿夫人這樣猜測，相視一眼，靜默的垂下了頭。

這樣的話，她們可不敢隨便答。

林初曉趁著兩人垂頭之際，將一張紙條塞到了身後假山的石縫之中，神不知鬼不覺。

沒多會兒，禾公公回來了，面色有些發白，「你們兩個，先將羿夫人送到娘娘宮苑裡看診去吧，這邊的事情我還需要處理一段時間。」

林初曉瞧著禾公公額頭上頂著的細細汗珠，猜測剛剛後湖那邊一定有人墜湖了，而且此人的身份還不普通。甚至有可能會給沈妃娘娘帶來一定影響。

林初曉腦子轉著，面上不動聲色，好似對這裏發生的事情沒有半點興趣，跟著兩個小宮女繼續往前走。

等禾公公提著宮袍帶著人重新返回到後湖旁時，一個小太監從假山後頭談頭出來，在林初曉和小宮女站過的地方仔細尋摸，終於找到了林初曉塞在石縫中的紙條，他如獲至寶，趕緊抽了出來，左瞧瞧右看看，確定周圍沒人，這才放心下來，掂著腳尖兒一溜煙的沒了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