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皇家，卓今然的優越感勝過其他所有皇子。

其母畢竟是做過皇后的，他少時得到的父愛，可比任何一個皇子都要多。

大概也是因為這個，才導致了三皇子的腦迴路比較寬敞，溝壑比較淺。

搞明白卓青姚和西寧侯的意思之後，卓今然憤怒不已，一氣之下說了不少難聽的話。

什麼「你們的女兒壓根就是臭抹布，白給本王都不要！」「三皇子妃的位置，就憑你們也配！」之類的。

氣得西寧侯和卓青姚的口鼻都開始歪了。

「我知道了，今天的事情一定是你們夫婦故意策劃好了的，早前就聽說你們給女兒尋摸婚事不太順，自然了，西寧侯府現在的狀態，誰還肯將好好的兒子放到你們跟前糟蹋呢！外頭找不到合適的夫婿了，你們就把目光扯回到本王的身上，呸！你們休想！」

卓青姚的面色漲紅，眼冒金星，「卓今然，你給我聽好了，我好好的姑娘是在你的床榻上發現的，這事兒你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倘若不負責的話，我會鬧到陛下的跟前，明明白白的告訴陛下，你跟樓徹狼狽為奸，什麼恆運鎮的育人基地，什麼文先生，這一切都是樓徹的陰謀！」

憤懣不已的卓今然瞬間就怔住了。

而此前跟他對峙，在卓青姚進來後便短暫歇息的西寧侯也愣住了。

這個威脅，的確好使，但就是勁兒大，且很容易兩敗俱傷。

卓今然的雙眼赤紅，怔愣的盯著卓青姚許久，書房內寂靜的像是無人之地一般。

卓青姚意識到自己說的有些過分了，其實她未必真會這麼做。

畢竟樓徹的事情非同小可。

琰王夫婦和樓徹前後腳來到奉蒼，都紮根在了豐都城內。

他們互相知道對方的身份和目的，但從來沒有對外公開過。

這就是他們莫衷一是的了，互相都給對方留一面，暗中怎麼鬥都可以，但這個底線不能越過。

也正因如此，他們都相安無事的在豐都城內待著。

鬥狠當然也要狠，切入點卻在別處。

卓青姚清晰的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但擱到自己身上，擱到女兒的身上，她就按捺不住了。

靜默的這會子功夫，隔壁偏廳裡的曾若頤早就冷靜下來了，她乖乖的被侍女拉著梳頭，目光遠眺，看著窗外渺小的高山。

當隔壁傳來母親「並非完璧」的斷言時，曾若頤的眼皮明顯跳動了一下，但丫頭並沒有注意到。

只有她自己清楚，這「完璧」二字，有多麼的沉重。

曾若頤現在萬念俱灰。

她每次眨眼時，閉上眼睛的一刻，腦海中都會閃過阿傷那半晌傷疤臉的猙獰之狀，和他撕開自己衣衫時的吼聲。

是他佔有了自己，曾若頤清晰的記住每一秒鐘發生的事情。

可是她無力反抗，她甚至還能回憶起阿傷對自己動手之前的那一番苦口婆心。

「計劃實施的時候，你就在醫館後院了，到時候被發現時，你一定是被人凌辱之後的慘狀。倘若不是玷汙了身子，羿先生怎麼可能迫於外界的壓力納你為妾呢，我佔有你實則是在幫你啊！」

他的聲音令曾若頤作嘔。

那半刻鐘的時間，漫長的恍若隔世。

直到現在，她還能夠清晰的感覺到身體的痛楚，這是身體的吶喊，他們不想被這樣對待。

淚水連成串，滾落在曾若頤的兩畔臉頰。

她倏地轉身，環抱住丫頭的腰，悶聲在丫頭的懷裡，大哭起來。

剛哭了兩聲，忽聽到隔壁一聲驚呼，緊接著是慘叫……

曾若頤瞬間止住了哭，猛然抬頭看向丫頭，丫頭也看了她一眼，兩人獃獃的對視著。

隔壁書房，二公主卓青姚已躺在了血泊之中，西寧侯曾義抽出她身體裡的長劍，上面染滿了鮮血。

卓今然呆怔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遲緩的吞了一下口水。

曾義嘴角閃過猙獰的笑容，掏出帕子將那長劍擦拭乾凈，重新插回到牆角的劍鞘之中，「這下好了，世界安靜了。」

卓今然上前兩步，試探了一下卓青姚的鼻息，「這……你可真下得去手。」

「女人一旦瘋狂起來，很多時候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如她自己所言，倘若你跟樓徹的關係真的捅到了陛下的跟前，誰還有好日子過呢？」

沒氣兒了……

卓青姚就這麼死在了西寧侯曾義的劍下。

她的雙眼還驚恐的睜著，剛剛沉默了那一會兒之後，卓今然明顯從卓青姚的臉上看到了後悔的表情，他猜測她要開口跟自己緩和關係，找更好的解決出口了。

可就是這個時候，兩人被一道劍刺破肉的聲音驚到。

卓青姚張開雙臂，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什麼，艱難回過頭的時候，正對上夫君曾義猙獰的表情。

她或許曾想過自己終老之後會以什麼樣的方式了結性命，但從沒有一種可能，是被曾義親手殺掉。

直到倒地的瞬間，卓青姚目之方向都還是曾義那邊。

變故就是在這一瞬間，快到人來不及反應。

卓今然沉下心來，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侯爺這麼做，想必已經想好條件了吧。」

「西寧侯困頓許久了，我得想辦法突破，我需要三殿下的推力，將本侯推到原本的位置上，甚至於將來，更高的位置。」

卓今然沒有說話，一直盯著他。

「這條命算我送你的禮物，這是我的把柄，猶如今天我沖入寢室時看到的那一幕一樣。」

言外之意，你跟我女兒睡了，那是你的把柄，現在，我也把我的短板亮給你了。

「同盟者哪有完全的信任呢，不過是互相轄製罷了。只要你肯答應娶了若頤，那麼從此，西寧侯府必追隨下去！」

……誰要你追隨啊！

卓今然心底吶喊，轉而一想，既然送上門來的，倒也罷了。

不就是娶一個女人麽，等將來有好的人選時，直接送她跟卓青姚見面不就得了。

「姑丈真是想了一個好主意啊！」

「兩全其美，兩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