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徹是在得知醫館那邊所謂專門過去平息民亂的人竟然是秦王和五皇子卓今言時，意識到問題不大對勁兒的。

卓今齊當時就跟樓徹在一起，兩人都是鐵青著面孔。

樓徹的嘴角隱隱抽動著，他突然反應過來，自己這次著急做的決定，恰恰被林初曉和邵羿給利用了。

沒有後悔的拍大腿，但也差不多了。樓徹很討厭那種太過著急，而辦錯事的人，但很顯然，今天自己就成了這樣的人。

他對卓今齊說道，「這次的事情，算是沒法好生轉圜了，你跟沈妃娘娘怕是要做好被冷落一段時間的準備。甚至……」

卓今齊蹙起了眉頭，「你該不會在向那件事情吧？」

樓徹泰然的迎上了卓今齊的目光，淡淡笑著，那笑容很是從容，接下來他說的話，果然跟卓今齊想到一塊去了，只是，在盤算過自己所處的環境之後，這是第一個先冒出來的想法，卓今齊思忖過後，還是給否定了。

這太不現實了。

「現在，你只有將我交出去給皇帝，沒有第二個辦法。」

卓今齊皺眉皺眉再皺眉，「這不可能，我做不到！」

「怎麼？怕我會死在大牢裡頭，然後每人相助於你了？我倒也沒有那麼弱，都斷手斷腳的了，卻還能夠狗眼饞穿，這世間再沒什麼能夠難倒我的。」

卓今齊沉默，好一會兒才開口道，「我知道，先生一定有你的辦法，進去大牢也就是短時間的事兒，你會有自己的辦法輕易出來的，但是……辦法擺在那裡，是否要那樣做，就是本王的事兒了。」

樓徹的嘴角扯了扯，「六殿下，你最好看清楚現在的情況，陛下已對你和沈妃娘娘起了完全的疑心，若不將我交出去，在他的心裡，你已然跟我捆綁在一處了，一旦你的形象在皇帝心底深處結根，那麼，之後發生任何類似的事情，他都會第一時間想到你，於五皇子那邊，可就方便了，他只需要簡單的布置一下，就能夠輕易的將磐文帝的疑心轉移到你的身上，如此艱難的路，你還要繼續走下去？」

卓今齊深吸一口氣，沒有做聲。

宮裡剛剛遞出來消息，母妃尋思，父皇卻無動於衷。

雖然昨天離宮時，自己已經千叮嚀萬囑咐的跟母妃交代過了，短時間內切不可輕舉妄動，很顯然，母妃此番按捺不住了。

她跟自己一樣，從來沒有親身經歷過這些。

從前都是看著唐皇后和三皇子起起伏伏，身為旁觀者的所謂「著急」，跟親身經歷的著急，那可是兩回事兒。

可恰恰是母妃的這次試探，讓兩人的境遇陷入了更糟糕的地步。

現在卓今齊和沈妃最該做的，就是什麼都不做。

即便如此，都難以保證，敵人會不會趁虛而入。

卓今齊隻覺得胸口悶著一口氣，他原本還打算趁著情況好一些了，想個旁的辦法將弟弟卓今翰留在豐都，再搞個障眼法之類的，欺瞞一下磐文帝，將送去寺廟的事情給糊弄過去。

但照現在的情況看，怕是不成了。

可是一想到卓今翰在寺廟生活，以多年來對他的了解來盤算，卓今齊估算出了一個時間，三年，頂多三年，卓今翰就得抑鬱而死。

離了自己和母妃，他活不長的。

卓今齊從小就心狠，對旁人，不管是揉圓還是捏扁，他都沒有半點介意，但是弟弟卓今翰不行，他對卓今翰的在意，甚至超過了對沈妃。

注意到卓今齊的猶豫，樓徹說道，「卓今言和秦王已經將醫館門口的喧鬧給平息了，還確切的調查過了豐都府尹解決這件事情的種種。仗著自己是府尹，豐都府的那個傢夥，平日裡可沒少欺凌百姓，這已經是多少人幫著他的結果了。此番事情鬧開了，磐文帝惱怒，正是萬人踩的時候，豐都府尹為了自保，必定會無比認真的完成磐文帝給的任務。」

卓今齊敏銳的察覺到了重點，「可就算他再認真，也不會找到你的，父皇給他的這個任務，就是在故意為難他。」這一點，輕易誰都能夠想到。

只不過……

卓今齊猛然想到一種可能，「你的意思是，老五那邊？」

「磐文帝讓豐都府尹負責這件事情的目的，說到底就是為了求證一番。」

卓今齊表情整個都變了，聽樓徹繼續分析道，「從上次的育人基地事情之後，皇帝將我的事情交給你也有許久了，但除了最初那階段，你遞了一些線索上去，之後再無消息，這段時間雖然也有不少的事情在忙，可是六殿下，你還是太過懈怠了。」

林初曉和邵羿恰恰就是抓住了卓今齊的這份懈怠，在發現樓徹計劃的同時，做了方案上的扭轉，直接將樓徹原本計劃讓磐文帝發現的五皇子卓今言跟西決的關係，引導到了樓徹跟六皇子卓今齊之間的關係上。

如此一來，皇帝關注的重點就徹底的翻過面兒來了。

這個時候，磐文帝先入為主的以為五皇子就是被樓徹給冤枉的，那麼之後不管再出現任何有關樓徹和六皇子的事情，皇帝都會信以為真。

根本就不用穿官司那邊做再多的安排。

「可是，未必只有將你交出去這一個辦法啊~」

「豐都府尹勢必會將我的消息遞上去的，不過就是個早晚，他一個廢材的府尹都能夠交出我的流動消息和軌跡，你堂堂王爺卻耽擱了這麼久，兩相對比的話，這事兒對你太過不利了。所以為今之計，就只有將我交出去這一個法子。別無他路可走。」

卓今齊眉頭緊皺著，他還是不想這樣做，擰緊了拳頭，卓今齊迎上樓徹的目光，「此事再議，先生切勿自行決斷。」

卓今齊擔心的倒不是別的，樓徹是他手裡攥著的最後法寶了，倘若連樓徹都就此失去了，那自己斷然沒有跟老五繼續對峙下去的希望了。

當然，卓今齊自己也是有一部分根基的，但同樓徹相比，什麼東西都發揮不出那麼巨大的能量。

這點估計卓今齊還是有的。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將樓徹交出去，絕對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