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一大堆，最後四個字，才是點名要領的。

林初曉長嘆一聲，「所以說，人的貪婪之心一起，就會生變，倘若你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那麼對上官的感情便不會有顯露在地上的一天。正因為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再看到他們二人的不合，才會心生雜念。有些事情，可一不可二，因為自己的一己私慾就出賣主子而乾出旁的事情，這樣的人，我是不敢留的。」

林初曉狠狠嚇唬了對方一下，其實在凌相府這些天，她和衛晴都仔細觀察過晴玟，這是個細心且謹慎的姑娘。

打從認識她的第一天起，林初曉就沒見她做過什麼錯事兒，唯獨就在上官不妄這件事情上，這大概也是她一生中唯一的一意孤行了吧。

晴玟聽到林初曉的話，頓時雙腿發軟。

她很清楚，如果自己伺候不好林初曉而被轟出凌相府，那麼將會是什麼樣的結局。

一陣陣脆響的磕頭聲，幾乎連院落裡都能聽得見，衛晴急忙將附近灑掃的丫頭都遣開了，獨自守在屋簷下。

「跟著我的人，但凡犯錯的，絕沒有第二次機會，你跟上官不妄的事情，不歸我管，我也管不著，可但凡有點兒腦子，你都該清楚，留在我身邊是你目前唯一的出路。今天嘮叨這些不為別的，為的是倘若某日我暗中的敵人找到你，以極其大的誘惑，甚至事關上官不妄的誘惑擺到你面前時，你最好知道該選什麼……棋子，也該長點兒腦子。」

從來都不覺得琰王妃娘娘是多麼厲害和無情的人物，但今天晴玟著實領教大了。

她繼續叩頭三下，咬著牙懇切道，「奴婢明白！」

凌夫人的到來解了晴玟的窘境，幸好衛晴及時在院子裡吼了一聲，等凌夫人進屋的時候，林初曉已經放下筷子，「母親，您這麼快就吃完了？」

「再晚些出發，等到了寺院就要過午時了，過午時再祭拜便是對佛祖的不敬，心不誠，所以最好快著些，我命人幫你裝了一些果子，若是沒吃飽路上添補一些就是，快著點……」

凌夫人急的幾乎要跳腳了。

林初曉看著想樂，快步跟上去。

今天要還願的寺廟是此前凌夫人經常來祭拜的，名曰青禪寺。坐落於照陽城郊外五裡的半山腰上。

凌相府的馬車輕車熟路，約莫半個時辰的功夫便到了青禪山腳下。

今天的香客不少，山腳下馬車排著隊，人也絡繹不絕。

凌夫人生怕林初曉會走丟了，挽著她的手一路不肯撒開。

妄她們今天因為來拜見佛祖而穿得低調了，在眾人之中仍舊突出明顯，一看就是豪門世家出身，身後還跟了五六個丫頭和不少侍衛，排場很大。

所以走在前頭察覺到異樣的人們紛紛讓開步子給母子倆，她們一路穿行。

「母親，我聽說今天卞家的人也會來？」林初曉一邊走，一邊壓低聲音問。

提到「卞」家，凌夫人的面色就不是很好，「上次入宮那場鬧劇，雖被卞貴妃給按住了，但卞家的那個嫡女也沒落到什麼好果子，呈報給皇后娘娘的罰抄直到第三遍才過了數，皇后娘娘前些日子還同我說過，第一次幾乎都是旁人代筆的，那筆跡都不同，一看就能看出來，想用這樣的招數糊弄皇后娘娘，若不真誠她便要一直寫下去。」

平白無故的往皇宮裡送罰抄已經很惹人注目了，還多次都沒法順利通過，未免惹人非議。

眼看著眾人對卞蘇岑罰抄的事情越發感興趣，苗頭不對勁，卞貴妃怒斥的書信就到了卞蘇岑的書桌上，她無奈之下只能親自動手寫了第二遍，可是字跡潦草，一點都不認真，皇后娘娘再次沒給面子，這才有了字跡工整的第三遍。

據說卞蘇岑為了將每一個字都寫工整，累得腰酸背痛，差點頸椎病都出來了。

林初曉聽著好笑，嘴角不由得上揚，倏地目光一別，注意到入寺階梯的山道旁一個青衣身影。

那男子似乎跟了自己很久了。身形有異，鬼鬼祟祟。

衛晴比林初曉更敏感，早就察覺到那人的不對勁了，等林初曉注意的時候，她已經將查探消息帶了回來，「我發現……那人似乎跟卞家上山的一個丫頭接頭了，不知道在說什麼，距離太遠所以沒聽清，不過，準沒好事兒。」

林初曉粲然一笑，「看來卞蘇岑是要找法子報仇了，也好，送上門的兔子，咱們就捎帶著給敲了吧。」

「什麼兔子？」凌夫人狐疑問道。

「我說剛剛在山腳下似乎看到一隻白絨絨的兔子，特別好看。」林初曉岔開話題，再朝著青衣男子的方向看去，已沒了那人的影子。

她按捺住心緒，跟著凌夫人進入青禪寺，燒香拜佛誠懇祝禱，一應程序走下來後，凌夫人拉著林初曉到了僧人解卦的區域。

林初曉是壓根不相信什麼算命伎倆的，但又拗不過凌夫人的熱烈期盼，只能將就的搖了搖那卦筒，掉落出的掛簽不等她去拿，就被凌夫人身邊的丫頭給撿走了，「夫人囑咐過，讓小姐直接隨著奴婢到僧人那邊去。」

林初曉失笑，跟著丫頭做到那僧人的對面。

僧人看完上一個，面露疲態，想來是在這坐了許久，所以歇息片刻抿了一口清水。

剛接過丫頭手裡的簽子，目光從林初曉的面上一掃過，登時就瞪圓了一雙眼睛。

嘴巴裡還未咽下的半口水差點就噴出來了。

還好多年吃齋禮佛，休養是在骨子裡的，他硬生生給水吞了下去，握著簽子的手顫了顫，「姑娘，要求什麼？」聲音都是發抖的。

林初曉納悶，隨口道，「求天下太平，家人安康。」

僧人微愣，輕輕放下籤子，「後者姑娘自己可保，前者嘛……要看天意。」

林初曉原本沒畫什麼心思聽，但瞬間就訝然抬起了頭來，「還有呢？」

「當心身邊人。」

簡單五個字，他聲音壓得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