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醫萌妃:狼性王爺霸道寵》第409章 偽造的真相(三)
景仁帝今日之言,無異於在泰和殿中丟下一塊重磅炸彈。雖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但沒有哪個皇帝會不在乎自己身後名的,每個瀕死的皇帝都是忙不停的改變史冊,試圖為自己的生前多添上幾筆豐功偉績,好為後世之人傳唱。
景仁帝倒好,臨死了,還不忘給自己挖幾個深坑。
要知道,他今天在泰和殿上這一番言論,幾乎要將自己的生前埋汰完了。雖說這十多年來,也有一部分的政績,但稱帝從來都是圖一個「名正言順」。
連他自己都公然承認這個皇帝的位置來的有問題,讓多年來跟著他混飯吃的大臣們,怎搞?怎活?還怎吹牛皮?
所有人都是一團漿糊,搞不明白景仁帝究竟為何要這樣做,只有少數人盯著他所言的當年真相,唏噓不已。
言起邵氏一族,只剩嗟嘆。
口諭下來的同時,最忙的就是翰林院的了。
領頭的大學士已然開始分配活計。
群臣回味著景仁帝的這一番話,震驚之餘也慢慢回過味來,開始將目光轉移到另外的話題上。
譚國相挑了個頭,出列問道,「陛下,為伏商大計,儲君之事萬望您能夠早斷!」
這話一出,提醒了眾臣,幾個膽兒肥的站出來附和,大部分人還是坐觀的態度,等著看景仁帝的反應再做打算。
「朕的家事,你們倒是一個比一個的著急,怎麼?盼著朕早一點死麽?」重重一拍副手,景仁帝的聲音奇高,半帶著沙啞,震徹眾人耳畔。
台階下方最前頭立的幾個,具是一哆嗦。
部分人偷眼去瞧琰王,見他仍是如常的面色,彷彿從始至終置身事外。
要知道,京都四處早已經議論紛紛了,隱隱有了一些風聲透出來。
非議的無非是陛下遲遲不定太子,有人說若餘下的是老四、老八任意一個,怕是景仁帝早已經拍板定定了。
還有人說景仁帝跟琰王父子面和心不合,多年來他面上寵愛琰王,賞賜豐厚,對怡貴妃也是多加照拂,實則不過是想籠絡母子二人罷了,讓這個擅長打仗的兒子好生替自己擴充疆土,實則帝位的人選,從來都沒考慮過他。
譚國相跟琰王的關係,在琰王帶著琰王妃頻頻出席各個宴會,無論是眼神還是動作都諸多袒護之後,人們便心內瞭然了。
所以譚國相提議立儲,隱含的意思已十分明了:我這外孫女婿多好的人啊,立不立,你給個痛快話!
景仁帝還真就沒給痛快話。
在放下一陣狠詞兒之後,二話不說就暈倒了。
而且毫無預警,齊公公都沒有準備的情況下,直挺挺倒下的。
那重重的腦袋觸地聲音,裝是裝不出來的。
因著景仁帝連日來身子的境況,今日上朝郭院判都是跟著的,當下緊急為景仁帝查探了一番,忙命人將半死不活的抬回了禦書房。
待他平靜躺下來後,再探查脈息,人已經快不行了。
意料之中的事兒,祁邵琰沒什麼多餘的表情,著人去叫祁慕南、老十一、平陵等公主們過來。
太后驟聞消息,乘著轎輦姍姍來遲,禦書房的隔間龍榻旁,零零散散跪著幾個皇子公主,原本以皇族血脈的廣眾,跪滿一地是沒問題的,但后宮凋零,皇子更是接連喪命,現在有資格守在床畔的已經沒幾個了。
太后拂去心頭雜亂,在秋嬤嬤的牽引下坐到了床榻邊上,來時已將泰和殿上的一切都聽了,太后心內瞭然,卻也驟填愁緒。
景仁帝的這一天,來的不早不晚,就像是憑空的第二道驚雷,不過是人們意料之中,且一直在等著的罷了。
「皇帝,哀家在這裡,有什麼話你隻管說就是了。」有資格說這番話的人,就是太后了。
但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景仁帝這會兒意識不清,早已經沒什麼能力交代後事遺言。
果不其然,太后話音落,等來的是一室寂靜。
祁邵琰微微挺直了脊樑,目光微涼的看向榻上那神容枯槁的人,眸底毫無情緒。
就在這時,忽見到祁波雙手高舉,目光驟然亮了起來,朝著床榻頂端的某個角落直直盯著,彷彿那裡有什麼詭譎的東西,「你!你不要再來煩朕了!鬥到最後,你和朕都只剩下一個兒子,這還不算晚嗎?!」
太后聽著這模糊的聲音,驟然老眼圓睜,再去看皇帝的臉,他已退了剛剛那瞬間的凌厲,取而代之的是瀕臨死亡的頹敗之色,「黃……怡……你……很好。」
最後兩個字斷斷續續的,說完就閉上了眼睛。
最前端跪著的怡貴妃暗暗心驚,她是后宮的老人了,最常看到的就是怡貴妃對景仁帝的冷待,但也正是這樣的求而不得,讓景仁帝多年心結不得解。
甚至彌留之際,還在念著她。
郭院判湊近過來,試探兩下鼻息,沖著太后點了點頭,意思還有氣在。
眾人端著一口氣,有的嬪妃在積攢哭腔,有的是真的開始悲傷了。
景仁帝若至此就去了,像晴妃這樣有九皇子過繼子嗣的都能保住命,但那些個前不久才被送進宮,甚至身子都沒破的,卻緊接著就要被送入皇陵陪葬了。
她們真該為自己哭一哭的。
「陛下,立儲之事,不能再耽擱了。」太后含淚,哽咽道。
景仁帝出奇的睜開了眼睛,混濁的雙眸漫無目的的在殿下頭尋找著什麼,許久,終於定在了高高跪在人群中央的祁邵琰身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隨著景仁帝集中到了琰王的身上。
太后握住景仁帝的手,「皇帝的意思,是琰王麽?」
卻只有太后一人看到了,景仁帝在看了一眼祁邵琰之後,緊接著就做了一個「搖頭」的動作。
那意思很明白:我選誰,也不會選他。
太后哀嘆了一聲,明知道景仁帝的意思,口中還是道:「你們都瞧見了,陛下欽定的太子,便是琰王。」
蒼老的聲音徐徐徘徊在禦書房之中,經久未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