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冬微微嘆息，「邵羿去伏商之前，我跟陛下最原本的打算是直接滅了伏商。好在有邵羿的仇恨在，但是……終究是分離了多年的土地，百姓們的生活習性，國別都已鮮明了。這會兒就算合二為一，也不一定會太平。所以，邵羿的決定，算是一個善終了。」

「終究是一脈相承，至少在百年之內，倘若是幽王上位的話，伏商和西決的百姓能夠過上安穩祥泰的生活。如此說來，衡聞所繼續安插在伏商，也就沒什麼意義了，我原本也是想讓他們撤回的。」

畢竟，現在更需要衡聞所力量的，是西決境內的幽王殿下。

左右都是要從伏商撤出的，如今被人給轟了，顏面掃地啊！

好在祁慕南看在林初曉的面子上並沒有動作很明顯張揚，而是旁敲側擊的提醒了好幾次之後才略有了那麼一丟丟的動作，這對於從未遭遇過任何波折的衡聞所而言，算是個不小的打擊，但已經是祁慕南在給足凌家顏面的基礎上斟酌之後的結果了。

聽到凌天冬這樣說，林初曉多少放下心來，「只要父親和陛下不介意就好。不過……衡聞所撤回西決的途中，我希望你們能幫我留意一個人。」

凌天冬的雙眸一凜，這還是林初曉自來打凌府之後，對他這個當爹的提出的第一個請求。

他自然十分好奇，「說來聽聽。」

「此人名叫彭林，是個醫癡，經過我事先得到的消息推測，樓徹託人……多半是右相府馮家，將彭林扭送到西決來，準備派大用場。不瞞父親，這彭林就是在我的人手裡被人救走的，倘若真的落到樓徹的手裡……」

想也知道，肯定不會發生什麼好事兒。所以，一定要在那之前阻止才行。

凌天冬思忖片刻，略略點頭，「此事就交給宋兒去辦吧。衡聞所今後在西決的布局和行動，統歸他管了。」

林初曉嘴角抽動兩下，迎上了凌宋的小傲嬌臉，「還有一事，女兒覺得有必要跟父親說清楚。」

她挑挑揀揀的將凌知巧被帶走的事情描述了一下，並且著重說了自己的人已經去營救了，並且捎帶著將卞如亮就在自己手裡的消息透露了一些，隻說卞如亮發現自己並非「凌知晴」的身份，而未提及小糰子。

凌天冬的面色大變，看起來也不似剛剛那般沉定了。

他顯然沒料到，女兒林初曉一出手，竟是如此大的大手筆。

但事已至此，卞如亮知道那麼多，是再也不能放回來了。仔細斟酌之後，他倒是很贊同林初曉那留著卞如亮有用的想法。雖然這樣的確很冒險。

一番糾結之後，凌天冬長嘆了一聲，目光尤為複雜的從林初曉和凌宋的面上刮過，神色凝重，「你們倆啊！讓為父說什麼好！」

凌宋走出書房時，都還有種不敢置信的感覺。

他捏著林初曉的袖子走出很遠，才張口道，「奇了怪了，你闖下這麼大的禍，父親竟然一點都不惱怒生氣，反倒還對你頗為無奈，老姐！你可以啊！」

「這是很大的禍嗎？對你而言簡直就是小意思吧！」

凌宋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口中卻道，「那倒是……不過我的重點是，倘若這件事情是我做的，父親非抽了我的筋，扒了我的皮不可，好傢夥，他竟然連申斥一句都不曾，就這麼放過你了？這也太……」

太驚悚詭異了！

同樣是一個娘肚子裡爬出來的，同樣是一個爹，怎麼差距就這麼大呢！

「想知道？」林初曉柳眉微挑，闊步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這事兒說起來其實很簡單。幽王跟太子的對峙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倘若幽王再不搏一搏的話，那他的身家性命，凌家的未來就都將在十年內盡數葬送。」

頓了頓，林初曉又道，「而現在太子手中握著的重要棋子，無非就是右相府馮家，和卞貴妃的母家卞家，倘若這兩家漸漸示弱，那麼太子跟樓徹的行徑也會漸漸暴露在陛下的跟前。慧元帝幾年前被樓徹嚇唬的夠嗆，得知自己親封的太子竟然跟樓徹有所瓜葛，你覺得他會怎麼做？」

這點道理凌宋還是懂得的，「只不過……過往無論是凌家還是幽王，都十分低調的啊，你怎麼就判定現在是時候反擊了呢？」偏偏父親就聽信姐姐了。

「猜的。」林初曉嘴角的弧度淺淡，透著舒朗和明媚。

凌宋忍不住嘴角的抽動，「您這理由一點兒都不能說服人。」

……

馮鑫帶著人喬裝打扮從後門進入青竹館的時候，剛好有兩個衣帶飄飄的青樓女子扛著個男子的雙肩朝這邊歪歪斜斜的走來，「公子您待會兒可別讓姐妹兩個失望哦~」

那被架著的男子發出一道濃鬱酒氣伴帶著的哼笑，「公子我……就從來沒讓人失望過！」

話音落，一邊的青樓女子應聲倒下，緊接著另外一個青樓女子也被擊暈了。

被她們攙扶的男子軟踏踏的倒在了地上，雙眼張合間，已醉的不省人事。

時間緊急，馮鑫退掉自己身上的夜行衣，趕緊將其中一個青樓女子的服飾換上，跟著她一起來的穿管司部眾都看傻了。

要知道，馮鑫可是個男裝控，穿管司內就從來沒人見她穿過女裝。

加之她生來膚白，所以根本不用妝容，光一身裝束就直接將素雅並且略帶冷淡的美女氣質給襯托出來了。

當馮鑫忙不迭的將最後一個環節「系腰帶」完成之後，忽的看到地上醉暈的男子竟睜著圓咕隆咚的眼睛看著自己，他懵懂眨巴著眼睛，嘴角微彎，竟念了一句，「你可，嗝~真好看……」

被發現了！

馮鑫的腦子轟隆一聲，剛剛大意的以為這就是個醉漢，所以壓根就沒放在眼裡。

「掌門，要不直接打死算了！」一個女部眾提議道。

「照陽城天子腳下，拎出一個腦袋沒準就是達官貴人，倘若真的是豪門公子，後頭的禍事你擔得起麽？」

語畢，她牛頭一個飛踹，將兩腮微紅，正愜意欣賞美女的醉酒男提到了強邊，留下兩個部眾去收拾暈倒的青樓女子，她則帶著另外一個換好了衣衫的部眾朝後堂裡面走，「打探好凌知巧被關在哪個房間了麽？」

「都打探好了，掌門放心，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