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同他們說了一會兒話，林初曉借口出去透透氣，便獨自出了房間，邵羿被凌天冬叫走了，劉文彥唯一一個男子，繼續留在婦人說話的房間不太方便，所以就借口去書房找凌天冬出了的房間。

剛推開門，見林初曉就站在門口，彷彿早已經等候他多時了，雙手背在身後，一雙眼睛炯炯的盯著他。

她的眼神裡沒有多少仇視的意思，反倒是平淡從容。

劉文彥嘴角微勾，指了指出院子的方向。

在凌相府裡，兩人的身份終究是小姨子和姐夫，所以林初曉跟劉文彥都沒怎麼避諱，就直接找了個左右前後都不會有人旁聽的寬敞地方，面對面站著說起話來。

「糰子不管怎麼說，也算我的外甥，放心吧，小外甥那麼可愛，我一定不會虧待他的，廢了這麼大的勁兒才將人弄到手，我一定會好好珍惜，只要你按照我的要求做，很快，你就能見到兒子了。」

林初曉深吸一口氣，面色依舊平淡，「樓徹，其實你不抓走糰子，我未必不會給你做手術，何必多此一舉呢？」

劉文彥修長的手指搖頭狀晃了晃，「對我而言，完全是兩回事。」

「所謂『以己度人』，大概形容的就是你這號人了吧。」因為從來沒有完全相信過別人，所以也沒想過別人會無條件相信自己。

如果沒有糰子在手裏，樓徹是根本不會放心躺在手術台上的，儘管有彭林是個鐵定會向著自己的人，但是林初曉萬一在手術當中動什麼手腳，亦或是直接將他弄死在手術台上，他來到這兒十多年的心血就全都白費了。

所以，還是手裏握著點兒東西，才更穩妥踏實。

「你放心，只要我的手術成功了，恢復到健康狀態，你的兒子，一根頭髮絲都不會少了的還給你。」

「呵呵……合著我還得等你恢復到健康狀太？」林初曉翻了翻眼睫。

「除此之外，難道你還有別的選擇麽。」糰子在手，什麼都有。

「不盡然吧。」林初曉嘴角的笑容充滿了戲謔，「倘若我豁出去了就跟你杠到底呢？」

「糰子」在樓徹的手裏，既是人質，也是保命符，這也是林初曉至今都沒有表現的那麼擔心的原因，因為手術之前，樓徹不敢動糰子。

「我可以幫你手術，但是在開始手術前，我要確認糰子的健康狀況，我連你都信不著，更何況是你派的看護他的人了，明天我會將糰子用的玩的吃的穿的和一些注意事項送到忠元侯府去，你記得讓人把守在門口，按時查收。」

她伸長胳膊，左右扭動兩下脖子，彷彿十分放鬆自如的模樣，「本來還想著成婚之後有個孩子在我跟琰王中間，耽誤了我們相處二人世界，現在好了，有免費的保姆給看著，還能確保他的安全，姐夫你可真替我們著想，搞得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謝謝你了。」

彷彿真的很感激對方，林初曉面上充滿善意。

劉文彥不怒反笑，「想送就送吧，我會讓人按時接的。」

「樓徹……」在劉文彥覺得話已說的差不多了，抬步往書房走時，被林初曉叫住了。

「其實，我一直都很懷疑，從伏商來到西決將近兩年了，你下頭的人卻壓根沒怎麼動我們。即便有，也都是一些支線動作，小打小鬧。」例如鄭記的，例如通過卞貴妃或者卞家的。

真正樓徹底下的人動手，大概就是上次關懷在監斬台那裏設計陷害的時候，衝出來的人了。

可那麼幾個人，大概也不是主流，而且當時的出手也是意外之舉，根本不在計劃之內。

所以整體看來，樓徹盯著林初曉和穿管司其餘人這麼久，都沒下死手的原因，大概就是因為他的身體需要林初曉的幫忙。

「真是放長線，養大魚啊！沒想到樓徹樓大人也淪落到要求助穿管司的地步了，當初若預料到會有這天，你還會讓管東，殺了冷絕麽？」

「冷絕知道的太多了，知道太多，卻還不老實不聽話的人，用處再大，我也不會留著。」

這就是他多年來用人的準則。

直到周遭沙沙作響的樹葉將林初曉從思緒深處抽離出來，她才恍然發現，劉文彥已經消失在視野當中了。

劉文彥抵達書房的時候，凌天冬正在跟邵羿圍著書房桌案說些什麼，聽到敲門聲也密友半點的尷尬神色，見到劉文彥，凌天冬很高興，他對這個姑爺還是十分滿意的。

三個男人就朝中局勢和一些問題做了簡單的探討。邵羿借口陪林初曉回府，先走一步。

走出書房，他便將一卷卷在袖筒中的紙軸拿了出來。

回到琰王府後，紙卷被共享給林初曉，林初曉認真仔細的端詳著上面的每一行每一個字，「太好了，有了這些，後面的事情就好辦了。不過……這些東西，你是從哪兒弄來的？」

邵羿淡淡一笑，拉過林初曉的手，深情望著她，「多虧了你。其實樓徹在西決紮根多年，這對他而言是好事兒，但也不完全是好事兒，雁過留痕，但凡他跟底下人有接觸，就會留下痕跡。這些蹤跡尋常我們很難發現，但若是有了懷疑的人，從此人的身上反推，便很容易就能找到。」

劉文彥一直都在忠元侯府的保護之下，沒人懷疑過他背後的其他身份。

但自從林初曉提出疑惑之後，邵羿便順著這條線查找，漸漸地發現端倪，他知道此事不能一直瞞下去，索性在昨天夜裏跟凌天冬坦白了。

凌天冬一夜未眠，想到自己的嫡長女，又想到林初曉和整個西決朝堂。

他最終做出了艱難的抉擇，於今天一天的時間，佈置衡聞所的力量，將能挖到的底層劉文彥相關的證據盡數提供給了邵羿。

「所以……僅僅一天的時間，凌天冬就找到了這麼多？「

林初曉不敢置信。

「倒也不是一天吧，衡聞所雖然此前佈置在伏商諸多勢力，但其實在西決也是有盤根錯節的。這些跟劉文彥有關的消息，因為凌知柔的關係都被封鎖著，下面的人調查到了，隻大概的跟上頭彙報一下，這些年也沒人理睬。師父拿到的時候也很驚訝，若是早一些引起重視，或許早就能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