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南蓉小姐身邊原本服侍的姑娘好像不是這位。」

林初曉在踏入對方院門的瞬間，提出了這個並不太友好的問題。

整個過程中，她和衛晴都在盯著荊南蓉的反應，倘若是個對桃子離開王府內情清晰明了的人，一定會露出不一樣的反應。

荊南蓉臉上卻只是掛著笑，區別在於笑的程度略淺了，眸底也布滿了一些哀傷，「王妃說的是桃子，那丫頭跟了我很多年了，前幾天因為家裡給她找了一門好親事，所以……我承認這丫頭是院子裡最體貼的一個，但那又如何呢，我總不能捆著她一輩子。」

說著，荊南蓉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將目光對準院子裡被精心打理的大片名貴花種，「王妃還是先隨我進屋去更衣吧，待會兒出來再賞花，今天哥哥不在，若是知道您來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語畢，她頓了頓，面露歉疚，就像是一個小女孩兒因為說了錯話的反應一樣，但林初曉看在眼裡，越發的懷疑。

她今天過來，還故意找茬非要到荊南蓉的院子走一遭，就是打算試探一下。

不可否認的是，荊南蓉無論從對待林初曉的態度，亦或是她面對質疑時的反應，都很自然。

問題也正是出在「自然」上，自然的嚴絲合縫，就像是事先已經排練過無數次的一樣，滴水不漏。

馮鑫等人為了找到正確合理的理由從荊南蓉的身邊將桃子帶走，的確編造的謊言就是回老家去成親，這些都能對上，唯獨在林初曉這裡，「感覺」這東西，就是對不上。

換上淺栗色的錦繡絡紋長裙，林初曉重新回到院子裡，荊南蓉就站在花叢旁邊，面對著自己精心培育出來的名貴花種，她無比自豪，囑咐著下面的丫頭，要小心澆水時候的力度。

林初曉看著她和婉說話的模樣，陷入了沉思。

從王府出來的時候，剛好跟回府的荊向宸在大門口相遇了，荊向宸的身邊還站著展英飛。

兩人對於在此處碰見林初曉這件事很意外，林初曉拉著展英飛問了一些馮鑫新身份的事情。

「你確定吧，新身份找的萬無一失，我父母親也不是那摳根問底的人，既是我自己選中的人，他們也都看過了，就不會有什麼異議。」

林初曉發出一聲冷嘲，「所以你的終極目標就是婚宴而已？日後的生活呢？馮鑫要跟你父母雙親在一個屋簷下生活，她日後出入府門，跟外面人來往，她都會做什麼，這些你總該知道吧？你要如何跟父母雙親解釋？」

展英飛略一遲疑，笑著擺了擺手，「放心，我絕對不會讓她難做。」

「話很好說，但真正做起來卻未必了。我希望你記住今天所說的。」

另一邊的荊南蓉還在跟兄長解釋林初曉來自己家的意圖，兄妹倆轉身之際，發現林初曉已經帶著衛晴回到馬車裡了。

微風吹過，蕩漾著馬車的簾子起起伏伏，林初曉的臉若隱若現。

這次煜王府之行，除了荊南蓉表現的太過天衣無縫之外，她的院子也布置的沒有半點漏洞。

甘府和展府的婚期，定在了同一天。

照陽城沉浸在喜樂的氣憤之下，甘田和展英飛帥氣打扮，分別帶著兩路人馬朝著各自的重點而去。

喜樂在半個照陽城的上空盤旋。

因為甘家和展家都是大戶，雖然甘家上頭沒有高堂了，但兄長還是努力幫甘田撐著門面，如此一來，幾乎多半個朝堂的權勢和女眷都傾巢而出，分撥到兩家恭賀，街巷中許多奔波忙碌的身影。

林初曉坐在凌知巧的房間裡，看著婆子們將她的蓋頭蓋好。一身喜袍包裹之下，凌知巧的面色被襯得越發紅潤了，在林初曉的強烈建議下，婆子們才沒有將凌知巧的臉塗成刮大白的效果。

粉面桃腮，嬌俏可人。

她拉著林初曉的手，隔著紅紗的面上露出傷感和期待參半的表情。

聽著凌夫人對凌知巧出門前的最後囑咐，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居姨娘最先發出了抽泣聲，屋內的氣氛漸漸變得有些沉悶。

林初曉最不喜歡這樣的分為了，她走出房間，瞄到了院子旁側一個忽閃而過的身影。

「別貓著了，你還打算躲到什麼時候？」

銀虎從樹後面走了出來，齜牙一笑，清了清嗓子，壓低聲音說道，「我這幾天都在調整自己的狀態，並沒有刻意躲避你們啊，不信你可以去問老齊他們。」

「青樓姑娘的滋味如何呀？」林初曉翻了個白眼，「幸虧你沒衝進良家院子裡去禍害好姑娘，不然……」

「哎！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那樣的事情我怎麼可能幹得出來呢！」

林初曉露出耐人尋味的表情，拍了拍銀虎的後腰，「你還年輕，日子長著呢。」

銀虎鼻孔裡發出一道哼聲，「我過來是特意通知你的，今天樓徹下頭的人應該會有大動作。」

趁著整個照陽城的注意力都在甘家和展家，他們終於出手了。

「姓樓的也是被你給逼急了，幾乎照陽城內咱們穿管司查到的他們的資金鏈都被二馮給切斷了，那丫頭片子平時裝得乖乖巧巧的，沒想到下起手來這麼狠。」

「這對樓徹集團來說，僅僅是個開端。」

穿管司著手的是照陽城內的商鋪店面，最先斬斷的就是鄭記的活路，曾經劉文彥利用鄭記來找穿管司旗下產業的麻煩，當時馮鑫就捏住了不少鄭記的把柄，如今一記迴旋踢，鄭記措手不及，栽了個沒法翻身的大跟頭。

包括鄭記在內的許多商鋪，都被馮鑫和老齊給收了，他們之中過半的受夠了樓徹的奴役，巴不得有人代替樓徹下面的人接管自己的鋪面，只是……足以讓他們做出危險背叛行為的新主子，必須得足夠強大。

「所以，你查到什麼了？」

「樓徹的人現在正在奉蒼邊境借著互市的由頭往外轉移固定資產呢，名畫古玩什麼的。」銀虎認真玩著自己的手指頭，「我已經把人都布局好了，這是新官上任後的第一次立威，您就瞧好吧。」調皮的撇起一邊的嘴角，臉畔一顆深深的梨渦，他笑得人畜無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