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若未聞繼續向前走，這些人哪裏攔得住他，誰也不敢當真動手，也根本不是君黎的對手，就這樣所有人只能眼睜睜看著君黎駕馬沖了出去。

君圖溫站在門前，臉色鐵青呼吸粗重。

「來人，備馬！！」

帝都的馬路是那麼的寬敞乾淨，就算是赤腳在這裏奔跑也不會感覺到任何不適。

君黎坐在馬背上，夾緊馬腹一路朝著城外方向奔去，身後一隊馬緊跟其後，馬背上的君珂沖著身後跟著的騎隊喊道。

「你們都回去吧，我一個人就夠了。」

兩人一前一後到了無望之城的牆角下，看著眼前這座壓抑而又封閉的死城，君黎默不作聲，只是後退了兩步，看著那早已經斑駁不堪的牆面，男人抬腳便要衝過去。

突然，身後響起一道蒼老的聲音。

「這是一座死城，裏面沒什麼好東西。」

君黎腳步微頓，回頭看，薄薄的迷霧之中走過來一抹佝僂矮小的身影，他像是一根佇立在寒風中的枯樹，風一吹，就會折斷。

老人走進，抬起頭來，飽經風霜的臉上溝壑縱橫，一雙渾濁滄桑的眼睛裏總是藏著些淚光，隨著顫顫巍巍的步伐，他看著面前這個高大年輕的男人，忽而笑了笑，蒼老的身子跟著顫抖，彷彿隨時會倒下。

「年輕人，你來這裏做什麼？」

君黎看著他的臉，開口便問。

「你是誰？」

「我啊，就是個快死的老頭子罷了。就住在這牆角下，看到有人來了，便過來看看，看看你有什麼想問的。」

「你也是個士兵，對不對？你是……周野的兵麽？」

君黎的語氣帶著些許急切，紫眸內蘊藏著太多的悲傷，老者看著他，渾濁的老眼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

「對啊，那是我的將軍……你也聽說過她的故事對不對？」

君黎答非所問，他聲音急迫。

「還有其他人麽？她還有其他兵還活著麽？」

「沒有了，只剩下我了，都沒啦……這都多少年了？將軍都去世快三十年了，我也快死啦，小夥子，我得告訴你一個事，你就當笑話聽聽吧。將軍戎馬一生可沒做過什麼對不起帝國的事，是那位……」

他指了指頭頂的位置，語氣突然悲傷嚴肅起來。

「是那位騙了她，還害死她。不公平啊，這世上太多不公平了，可唯獨這件事就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啊……哈哈哈，看啊，這座城以前是個四季溫暖的地方，可現在確實天寒地凍寒風蕭瑟，你，知道為什麼嗎？」

老者不需要回答，彷彿只是在自言自語，他那沙啞蒼老的聲音裡流露出太多太多的無力悲哀。

「因為這城裏，埋葬了一千多個忠魂屍骨啊！」

君黎的心在流血，他死死咬著牙，一生從未感受過多少悲傷的男人，現在卻心痛難忍。

他眼底充血，看著老者傾訴完後，佝僂著身子繼續往前走，一邊走，一邊大聲喊。

「都忘了，都忘了！！」

聲音在無望之城下回蕩，帶著令人喘不過氣的絕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