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為嫉妒他們之間看似親密的樣子，而是……

——昨天，我給她設的封印，已經消失了……

之前一直沒能探聽到的，被閆慕幽刻意隱藏的她的想法，此刻正以排山倒海之勢接連不斷地傳入他的腦海裡，形成一個立體的畫面。裏面有她和魄邪在彩雲樓裡商議的事情；有她半夜裏難過的半宿睡不著，一直睡到午後的模樣；還有……她這樣做的真正理由。

原來，是這樣嗎？

一瞬間，之前的猜忌，傷心都消失殆盡，心裏被填的滿滿的。嘴角忍不住上揚。

等氣順了，閆慕幽就看見了鳳雲闕那咧起的嘴角，看得砰然心跳。

「……喂，你真的沒和他說什麼？為什麼他笑得那麼……詭異？」為什麼那個笑容讓她有種被人看穿的錯覺？

魄邪只是攬了攬她的肩膀。笑著讓她放心。

「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你家這口子又不會做什麼對你不利的事情，你擔心什麼。」

「他當然不會做對我不利的事情——等等，你剛才說什麼！？」

閆慕幽使勁掃了他一眼，嘴裏暗罵。

這傢夥，幹嘛忽然這麼說！萬一被鳳雲闕聽見了怎麼辦？還好，他還是保持著笑容，沒發生什麼變化。

要說他沒聽見……怎麼可能？

連她心裏想什麼都知道了，還能聽不見他們說出口的話嗎？他又不耳背。

不過。不急。如果她知道自己已經知道，說不定反而會和他慪氣，反正……他已經做好了決定，順其自然便好。

到了一定的時機，什麼都會雨過天晴了。

「小幽，我後天就走了，回去的時候想給天界的人帶點特產什麼的，你再陪我到不夜城逛逛，給我挑點。」

「好啊！你想要什麼樣的？吃的穿的用的，隨你挑選！不夜城哪裏有好東西，我已經摸得透透的了！找我就對了！」

去天界的事兒辦下來還要好一陣子，魄邪後天就走，她可就少一個能說話的人了，這個說話的人是指……知道自己喜歡哪個沒良心的，以及可以放心地說出自己想法的人啊！

也許，在去天界之前，她也會寂寞一小下的！所以這兩天，她也不想理鳳雲闕了，好好陪陪魄邪，算是感謝他這些日子對她的煩擾的擔待吧！

他要買特產，她順便也買個什麼東西送他吧？

鳳雲闕察覺到她的心思，差點就變了臉色，把心裏的驚訝表現出來。

給別人，買東西？她掏錢？守財奴也會有給別人花錢的時候？

這個想法在不到半個時辰內就被驗證了。

沒有不可能。的確有這種時候！

閆慕幽拉著魄邪，隻對鳳雲闕說了一句『去不夜城』便頭也不回地走掉了，真的是去不夜城，他不跟著去看都知道。她甚至還特意回了一趟房間，定是去拿錢去了。

怪哉啊怪哉，莫非是天要下紅雨？

****

兩個人一直逛到傍晚時分才凱旋迴來，手裏大包小包拎了三四個！

他當時沒有注意那些，只是考慮著要如何讓幽幽知道，自己也是在意著她的。後來聽水伶他們說，魄邪不只是給天界的人帶了東西，臨走時還給他們送了些小東西做為臨別禮物。

水伶還給他形容了一下閆慕幽和魄邪告別時的模樣。

他是閻王，所以就算是天界來人。基於身份也不好總是露面，臨走還親自歡送。除非玉皇，王母這種人物來，否則他很少會去管什麼人的去留。是已經準備好了去妖界的洛樊去送的。

聽到水伶說的話，他差點就忍不住想去好好收拾一下閆慕幽來著。

這小丫頭片子……居然瞞著他，抱了一下魄邪？

別人看不出來，他還看不透嗎？

那魄邪對幽幽肯定是有意思的，就算意思還不大，也最多只能算是因為接觸的時間還不夠長，但至少是有好感的！如果讓他們接觸時間長了，說不定真的會日久生情！

幽幽平時看人也很準，那麼聰明的人會看不出來魄邪那麼點意思？他只是聰明地不表現出來。免得讓幽幽因為不好說出斷然拒絕的話，而躲避著他。

「啊，本來幽幽好像也只是和魄邪道別沒打算做什麼的！可臨走前魄邪對幽幽說了一句下次見面不知道要什麼時候呢，然後——挖！你都別提了，說完那話我就感覺到周圍都是粉紅泡泡！他的眼神也變得比以前專註多了，好溫柔列……」水伶陶醉地眯起眼。

「粉紅，泡泡？」鳳雲闕臉上那在幽幽面前一直保持著的無所事事的閻王臉孔瞬間變化，嗤笑著問水伶。「你說，誰和誰周圍都是粉紅泡泡？嗯？」誰允許他們之間可以產生泡泡了？還粉紅的？

他都不記得自己和幽幽的氣氛有那麼好過！

「……！」水伶出於本能地後退了好幾步，才心虛地抬起頭。

對上鳳雲闕危險的眼神，咽了下口水，乾笑著說：「那個口誤……不是粉紅，沒有粉紅，是黑色！黑的見不到一點光亮的黑色！」

「哦？粉紅之後又變成黑色了？」鳳雲闕一步一步接近著水伶，「是互相看對眼了，然後因為馬上要分開，所以失望地世界都黑暗了？水伶，你是想告訴我這個嗎？」

看見水伶渾身打顫身體緊緊靠在牆壁上，一副要受死的模樣。鳳雲闕忍笑忍到幾乎內傷。

「我，我……我不知道啦——！救命啊，閻王要殺人滅口了——！」

水伶嚇得一下子跑沒了影。

「叫你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這種話也敢在他面前說？活該被嚇到！

幽幽剛好睡醒了開房門，就看見水伶見了鬼一樣地跑了出去，嘴裏還念叨著什麼殺人了，救命啊的……

「見鬼了？」

「早上好。幽幽。」鄰屋，鳳雲闕倚在門邊對她溫柔地笑。

「……嗯。」

好吧，自從她已經決定了要去天界另謀發展之後，對鳳雲闕就真的不知道要做什麼表情，說什麼話了。

****

魄邪走後已經快一周了，天界那邊要有消息還早……她幾乎除了吃飯時間，其他時間都是待在房間裡，雙休日難得蟈蟈休假，也是被她直接叫到房間裡來玩。要是出去，必定是要面對著鳳雲闕的，現在她不曉得要怎麼面對他啦！

多見一次，就越發捨不得走，可不走……面子上又過不去，他對自己沒那個意思，留下也沒勁。

而最詭異的就是，每次多見到她一次。他臉上的笑容反而越來越顯得愉快萬分！

搞什麼？因為天界發佈錄取名單的時間越發接近，因為她要走的日期將至，所以忍不住開心成這德行？

沒天理啊沒天理！

於是，閆慕幽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趕緊收拾好，等天界來了消息她一刻都不要多待了，不然她很可能臨走還會想揍鳳雲闕一下，把他臉上的笑容打掉！順便要是能打掉他幾個鳳牙就更好了……！去了天界說不定可以值個好價錢。閻王大人的鳳牙啊！

——讓她打掉鳳牙的機會很快就來臨了。

一個月的時間，比她想像的要來的快太多了。

時間這東西就是這樣的，別看她一直叫著希望趕緊去天界，心裏還是在期盼著這個日期能晚點到來的，結果……時間會讓你得逞嗎？他偏偏就是會在你還沒有完全準備好的時候就告訴你，時間到，沒得時間猶豫了。

聽見天界來消息了，她直接就把打包好的行李拿了起來。

東西不多，衣服各種她都沒拿，到了天界找魄邪讓他給自己買點新的！她隻拿了一些值錢的玩意，加起來也不過一小個包裹，單手拎著都不會沉。

去審判殿的路上，碰見了一些平時常見到的那些跑龍套守衛們，她還很感慨地對他們說再見，說以後要繼續好好站崗芸芸，結果……卻換來他們莫名其妙的視線。

她是在和他們告別耶！沒有眼淚也該露出點依依不捨得的樣子吧？那是什麼眼神？

怎麼看著那麼奇怪……？

如果一兩個人這樣，她也就不說什麼了，一路上看見她提著行李的樣子都露出分外奇怪的表情，這讓她心裏也升起了一股戒備。

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加快了到審判殿的腳步，抵達目的地後居然發現。鳳雲闕正坐在主位上，而周圍……竟一個人也沒有？

「！」

這，太沒良心了吧！

她就要走了耶！她以為至少應該已經聚集了好一幫人了，她連告別演講稿都準備好了！

在她的預算裡要來的至少有，蟈蟈，洛樊已經去妖界有一陣子這個不能指望……還有水伶，小黑小白，巫姬，勉勉強強她也要和火獒告個別！這加起來怎麼也該有個七個人吧？怎麼一個都沒來？

這麼關鍵的最後一面，放她鴿子？

「你來了？」鳳雲闕把手裏的一張金黃色的紙放下，抬頭看了看她。

又是那股明媚的笑容，只是眼睛好像沒完全睜開，她知道這是他還沒完全清醒時才有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