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凡看著芸兒咬著頭哭著，苦笑著一點點開始講他這三年來，是如何壓抑著自己的心情，還有為了她的每一個舉動而跟著起伏變化的心情，所有一直沒能對她說的，一直想告訴她的，都如潮水一般，一次全部對芸兒說了出來。

當三年來的掙扎全部傾瀉而出，說實話。這也是他三世以來唯一一次把自己真正的心意說出口，心裏好像少了一個包袱一樣，整個人豁然開朗。

對芸兒講述每一件他注意的她的事情時。他發現……其實，結果並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心意。

這三年，雖然他每次看見芸兒的時候都會很掙扎，但能夠看見她，看見她的一顰一笑。也是一種上天的恩賜不是嗎？

「別哭了。」鬱凡用手替芸兒擦拭眼淚，輕嘆了一口氣。「今天我來，只是想把這些說出來，但並不是想讓你回復我什麼。」

芸兒身體輕輕顫了一下，然後眸中掠過一絲緊張。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知道……就算你對我有情，也會介於身份的關係，無法釋然吧？雖然我很想說，如果兩個人真心相愛，其他的事情根本什麼都不算，不過……」也要兩情相悅啊……這才是最大的難點。

即使他已經可以確定芸兒對他不是毫無感覺，他卻沒有自信芸兒對他的喜愛到了足夠讓她不顧一切世俗眼光的地步。

這坎兒，需要芸兒自己跨越，如果她無法邁出一步，就算是鬱凡……也不能改變什麼。

「我，已經決定和小幽成親了。」

對芸兒這種根深蒂固的思想，想讓它產生縫隙就要下猛葯。鬱凡一直在觀察著芸兒的反應，果然在聽見成親的話之後。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

「……成親？」那失了血色的臉龐差點讓鬱凡忍不住過去摟住她。

掌心緊了緊，點頭。

「爹很喜歡小幽，我很早就到了成婚的年紀，只是之前一直……不過現在，我想我還是和小幽成親比較好。」

「為什麼……比較好……」芸兒咬著下唇，有些艱難地開口。「成親什麼的，難道不應該是互相喜歡，才能成親的嗎……你說，你對我……可是。卻……卻要和閻小姐成親……這樣，對閻小姐……不公平。」對她……也不公平。

他怎麼可以，在對她訴情之後，卻說要和別人成親？他怎麼能……

「她知道我愛的不是她。」按照說好的對白，鬱凡儘可能讓自己表現地自然。

芸兒不敢置信地睜大雙眸，「她，知道？那怎麼……」既然知道鬱凡不愛她，為什麼要成親？

「芸兒，知道真正的愛是什麼樣的嗎？」鬱凡的聲音聽上去有些遠。芸兒茫然。

「當你真正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即使知道這個人不喜歡自己，也會選擇留在他這邊的，即使粉身碎骨，即使知道也許一輩子得不到回應，只要真的喜歡一個人。那麼……就可以令一個人不顧一切。」

這話，其實是閆慕幽暗示他，讓芸兒以為閆慕幽愛鬱凡愛得死去活來，所以即使知道不愛也要嫁的催淚故事，但是……鬱凡的語氣聽上去，卻彷彿是在講述自己對芸兒的情，比閆慕幽預想的苦多了。

閆慕幽在草叢裏抹了抹乾脆沒有眼淚的眼角，鳳雲闕越發覺得嘴角抽搐。似乎是，知道了為什麼洛樊會想回去了……

而且……再怎麼這是說好的對白。從鬱凡嘴裏聽見他和閆慕幽要成親，聽著就是覺得渾身不對勁，胸腔裡悶悶的。

「……」

所有的話都已經全部說出。鬱凡隻留下兩天后和閆慕幽成親的話，毅然轉身離開。

幾乎是同時，在鬱凡剛走出幾步時。芸兒也急切地站了起來。「等等！」

那聲音裡含有太多太多鬱凡不敢肯定的情緒，焦急，慌張甚至……恐懼。

鬱凡的身體整個震了一下，但……在發現草叢處閆慕幽的手勢之後，微微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終究沒有回頭，不顧身後芸兒的呼喊而去。

這樣便好，這樣便好。

絕對不能因為一時地動搖而前功盡棄，成敗，就在兩天后了！

如果做了這麼多的努力仍然無法得到……那麼，也許註定了有些東西，是不屬於他的。

……

「小闕闕。我們什麼時候走？」

「兩天后。」

「這麼快？處理好了他們的事情就立刻走？不多呆一陣子嗎？」

「你想待？」鳳雲闕挑眉。

閆慕幽掃搔搔鼻子，發現不知道為什麼鳳雲闕的臉色有點詭異，攤手道：「也不是啦。」

「……我們畢竟是地府的人，如果可以儘可能不要在人界逗留太久。」

「哦~~~~」從桌上抓起一把瓜子，有一下沒一下地嗑著，閆慕幽又問：「你說……到時候。芸兒到底會不會出現？」

「誰知道……」非常敷衍的回答。

閆慕幽皺眉，「嘁，你一定知道的吧？你可是閻王耶！接下來的進展，怎麼可能不知道？」

「都知道了不就沒有了樂趣？你確定，你現在就想知道？」鳳雲闕反問。

閆慕幽掙扎了一下，半晌，撇撇嘴。

「……不想。」

「說起來……」鳳雲闕看看門外。

從早上開始，外面的那些人就沒有停歇地一直在忙著，至於忙什麼……當然是忙著兩天后的婚事。

但除了鬱府內部之外，外面的人是對洛家現在的這種情況毫不知情的，當然這也是鬱老爺特意安排的。

「……這可是你和鬱凡的婚事，準備了這麼多，結果如果最後搞砸了，倒是浪費了這些下人們的準備了。」

「那浪費什麼，直接把新娘一換，讓芸兒上不就成了！」這婚禮說到底，主角也是鬱凡和芸兒，鬱爸對於這婚禮可是樂見其成的。

「那……」鳳雲闕忽然靠近閆慕幽，一隻手抬起她的下巴，「如果芸兒沒出現，怎麼辦？婚禮可就沒理由停止了哦……」

「我說……小闕闕……」閆慕幽嘴角一抽。

「嗯？」

「不要露出這種表情……你，不適合演這種腹黑型……」閆慕幽直翻白眼。

鳳若謹不置可否的聳肩。不適合演腹黑？那你又那麼肯定，他本性不腹黑……？

「而且……」弄開他的手，閆慕幽抵著下巴輕笑。

「我又沒真打算成親，只不過為了他倆才會小小犧牲一下我的名譽，就算到時候芸兒不來了。大不了我當一回逃跑新娘咯！或者，直接你把我劫走也不錯啊！量鬱凡也沒膽子來追。」閆慕幽嬉笑道。

換句話說，這場婚事，從一開始……新娘就是不存在的，只有等待著真正新娘來臨的新郎。

至於能不能等到……說句不負責任的話，隨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