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不是需要用到那個，法術？」

「……廢話。」

「可你之前不是不讓我沒事讓他用法術？」她也確實見識到了之後他的疲勞，現在說那些魂魄至少三天不能喝湯，那不就是說讓他連著三天不停地工作？

給她看一天的電影都要睡個一天一夜，這些都忙下來了他還有得好了嗎？

閆慕幽不禁有些氣憤。

就算是閻王也不能這麼乾吧？加班也得有個休息時間啊。

「不讓你沒事使喚他是因為你那些東西都很無聊，這是地府的正事，他是閻王，有事了他不解決誰來解決。」他倒是也想分擔，但是他只是判官。隻負責審判一個魂魄的善惡，這些能力……他自問還沒有。

「可是——！」話梗在喉嚨口，閆慕幽鬱悶地垂下頭。

那也不用讓他一下子就忙三天吧。明明平日裏都是什麼都不做的睡覺，冷不防地這麼勞累，他受得了嗎……

身側的手無預警地被握住，閆慕幽低垂著的頭正好可以看見那隻她很熟悉的大掌牢牢握住了自己。抬起頭，鳳雲闕仍是看著蟈蟈和洛樊，只是嘴邊有一絲笑容。

下意識地回握住。閆慕幽不再說話。

也對……他是閻王，該負起責任的時候是要負責任的。

大不了，等到事情忙完了她來好好照顧過勞的他！她好歹也是他的特助，這時候就該充分發揮出她的作用了！

「你先帶蟈蟈去休息一下吧，小黑小白帶著那些魂魄到審判殿來。」鳳雲闕難得板起一張嚴肅的臉孔，有條不紊地指揮了起來。

和那個時候，是一樣的神情，現在的他……才是真正的閻王。

「樊把蟈蟈安頓好就回來繼續你的工作，審判結束後我來直接消除他們這一世的記憶，然後讓小姬把人帶去投胎。先從這些排隊的魂魄開始好了。」

那些等在奈何橋上的魂魄被小白領著來到鳳雲闕的面前，一隻手仍然握著閆慕幽的手，另外一隻手則輕點那些魂魄的額頭，每點一個魂魄，她就會看到從他們的額頭處冒出一縷白煙，然後被忘川上的陰風纏繞，拋落在那些彼岸花上，久久不散。

這是她第一次近距離看他工作，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望著他沒了一點睡意。嚴謹而穩重的神情。

就像完美而不可侵犯的神仙一般，給人一種安定心神的感覺，周圍的氣場也似乎發生了變化，讓她忍不住想，鳳雲闕……站在她身邊的這個人，是閻王，是掌管著整個地府的主人。

說不出心裏是什麼感覺，有些緊張，有些不安。

說到底。她只是一個小小的人類，如果是平日裏那個只會睡覺的小闕闕，她一點都不會覺得有壓力，可看見他指揮著水伶和洛樊，這兩個在地府裡響噹噹的人，並且不費吹灰之力就把一個魂魄的記憶消除，和她所認識的那個小闕闕又好似有著完全不同的磁場。

也許，他就是知道她會這樣的顧慮，才會一直都緊緊握著她的手吧？明明如果用兩隻手的話效率會更快的說……

那隻非常漂亮的手與她十指交握。力道不輕不重，正好可以把他掌中的溫暖傳遞給她，讓她心裏一甜。

真的還只是覺得喜歡他這張臉嗎？她在看的，難道不是整個的他？睡覺時無防備的臉，偶爾露出的意味深長的笑容，還有低沉富磁性的嗓音……

她的確只是個小人物。而對方確實閻王爺，可那又如何呢？

閆慕幽忽然低笑出聲。

真好笑，自己居然會變得這麼多愁善感起來，最近的自己，果然是有點奇怪。

其實，鳳雲闕對自己，不管是隱約間保持著距離，還是親昵著，總是會讓她覺得很安心。不管是懶散的他。還是認真的他，都是他。鳳雲闕，會握著她的手想讓她安心的。即使不會用語言說，依舊會用動作表達自己想法的，鳳雲闕。

說到底。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變化。

「……」

感覺到旁邊的人似乎放鬆了下來，鳳雲闕的面部表情也放鬆許多，手上的動作依然沒有停歇。

差不多花了一個時辰的時間才把那些滯留的魂魄全部送走，洛樊也安頓好了蟈蟈，接下來要忙的就更多了。陸續從黃泉路來的魂魄沒有個數百萬，也有個數十萬，那數量幾乎是無法想像的。

為了讓他哪怕能有一點不要太累，閆慕幽一直陪在他旁邊，替他按肩膀或者給他遞茶水，就怕他堅持不下去。

不過一直忙了一整天鳳雲闕似乎也沒見露出疲態，反倒是閆慕幽累得東倒西歪。

她抑鬱了，她爆發了。

「媽的！老娘不幹了！」

把腿一翹。兩手往後一攤，身體整個軟在椅子上，立刻做半死不活樣。

休息，她需要休息。

就算是跑腿小妹，當一回兒過把癮也就差不多了，讓她一直保持忙碌的日子簡直比讓她死還難受。活了將近二十年也沒有這樣一整天都忙碌過啊。就算是工作起來最多一天也就是伸那麼兩三次的手就全部搞定了。有時候運氣好了，一次就能撈到可以花個把月的銀子列。

哎……真是今時不同與往日。

她還以為因為孟婆湯的關係氣氛會變得非常緊張緊繃，結果……聽洛樊說蟈蟈吐夠了肚子裏什麼都不剩下已經睡得跟死豬一樣，而鳳雲闕……除了一隻手支著下巴一手不停地給那些魂魄消除前世記憶，臉上一點緊張之色都看不到，反而是眼睛半眯著似睡非睡。

小黑小白也只是去好好整理那一長排等著投胎的隊伍，還有水伶一起指揮著，都是井井有條的，絲毫不見她之前所想像過的忙碌的雜亂。

什麼嘛！之前一個個地都那麼嚴肅，這會兒除了鳳雲闕在幫忙之外，和以前有什麼區別嗎？以前看他們工作也差不多都是這個樣子，洛樊也和以前沒有區別地坐在邊上屬於他的辦公桌上寫寫劃劃，稍有不同的就是那手嘩啦嘩啦的速度略有提高。

也不過如此而已嘛！

那麼認真對待深怕有任何差錯的她，簡直像個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發現這個事實後，她很想躲在角落裏大哭一場，在這群古板的人面前，她居然淪落到了鄉巴佬的地步！

悲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