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娉婷一臉迷茫，聽不懂他們之間的話，她只知道……

「我爹和陸大人正在談事情，這會兒去的話恐怕不太合適。」

最重要的是，她還沒有和凌洋相處夠，還有很多話想對他說……所以，她不希望這麼快就被長輩人打擾。

「合適合適，怎麼不合適！」

這要是再不去，到時候閆慕幽要是等不下去了。耐性被磨光……還指不定要惹出來點什麼事兒呢，頭兒現在也沒多少氣力留在這裏了，要是再來點別的亂子一定會氣得暴走！到時候要被扒皮的不是她郝娉婷。更不會是閆慕幽那個，而是他和小白！

絕大多數的經驗告訴他，就算他們頭兒要拿人來撒氣，在他和小白兩者之間最頻繁地遭受摧殘的多數都是他！

想到這裏就覺得後頸涼涼的，立刻不由分說地就拉著凌洋走。

「走吧走吧！談事情什麼的，等凌洋到那兒了他們也就談到頭兒了。沒有什麼不合適的，你現在不去才不合適呢。趕緊走走！快點！別磨蹭！」

「哎呀，你拉什麼呀，等等，等等——！」

閆慕幽遠遠地就看見小黑非常積極地拉著凌洋走近，也看見後面郝娉婷氣急敗壞地在後面一路小跑著跟過來，輕哼一聲從草叢裏走了出來。

正好出來時，之前那兩個談論過『野貓』的官兵也在，看到她從草叢裏出來，愣是一句話沒說出來。

「怎麼？是不是覺得我這隻野貓太大了一點？」閆慕幽鄙視地看著他們。

「……」

屋裏的那兩位也差不多談到尾聲，在小黑去叫人那會兒，玉也終於露頭兒了，雖然還是沒提到凌洋的名字，郝大人的『失憶症』卻稍微恢復了一下，想起了還有凌洋這麼個人物。

當他聽見門外自己的女兒那聲喊聲，身體更是使勁顫了一下，臉色慘白，滿頭大汗。

「凌公子。你等等啊！你急什麼呀，我爹和陸大人還在談事情，你再等等唄，再和我聊聊天唄。」

「……」

凌公子？……整個城裏有多少姓凌姓的？他女兒，又認識幾個凌公子？會對幾個凌公子用這麼甜美可人的口氣，又會把幾個凌公子領進家裏來？

想到這裏，他隻覺得眼前一片漆黑，頭暈目眩，有些站不住腳。

「郝大人這是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陸謙明知故問地呵呵笑道。「外面那聲音是令千金吧？要不要我們一起出去看看？」

「我……」郝大人張開口卻什麼都說不出來。一口氣憋在嗓子眼裏，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陸謙走出去。

「陸大人！」

郝娉婷本來是想從那個不知道哪裏冒出來，一來就把凌洋拉走的人弄開的，結果到了門口就看到欽差大人陸謙走了出來，表情一變，立刻整理妝容甜甜地笑了起來。

凌洋看見陸謙也懵了，傻傻地叫道：「陸先生？」

居然真的是昨天那個教自己的國子監陸先生……！

「呦，凌洋啊，來了啊。」陸謙走過去拍拍凌洋的肩膀。一副非常熟稔的樣子。

「凌，凌洋……」郝大人也走了出來，看見凌洋當真就覺得什麼都看不見了，嘴唇顫顫地叫出他的名字。

凌洋看見他一開始還想行禮，可想到就是他把自己的文章全壓了下來，臉色又沉下。沒做反應。

「陸先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您是……欽差？」凌洋還是不太相信，陸謙根本沒提過自己是欽差大人，還聽說……欽差可是京裡來的一品大員。

「是啦，他就是城裏傳的那位欽差大人陸謙陸大人，還是翰林院大學士呢，那可是正一品的官！比什麼二品大員可牛逼多了。」閆慕幽得意地哼哼著掃了郝娉婷一眼。

「大學士……！」這回換凌洋受刺激了，想到昨天自己對他這個欽差卻連一點該有的禮都沒行過，滿心懊惱。下意識地就想跪下行禮。

陸謙一把把人拉住，虎著臉道：「昨天都沒讓你跪，今天也不必跪了。」

「郝大人。你還有什麼話好說嗎？這裏，該來的人都來了，這證詞什麼的……應該也不需要我核對一下了吧？」陸謙笑得無比和善。實則仔細看就會發現，那笑容分明不入眼底。

「細節方面……還需要我來再說一遍嗎？比如說，你為了成全令愛，如何把凌洋的文章扣下來，為了一己之私就差點讓我朝少了個一等一的人才，對了對了……」陸謙又拍了一下額頭，補充道：「郝大人之前似乎還說過，若真有這樣一個人，是該殺千刀的吧？」

話音剛落，郝大人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欲哭無淚。

「爹……」

都說得這麼直白了，再隻關心著想和凌洋說話。郝娉婷也知道不對勁了。

本是以為她爹是國子監管事兒，一定不會有問題的，卻不曾想來了一個大學士……居然，居然這麼快就知道這些了。

那，那她的夫君，她的凌洋……露出哀傷的神情看了凌洋一眼。如今什麼都攤開了，凌洋那笑容也再看不見，只是恨恨的，好像在看什麼仇人一樣死瞪著她，像是在無聲控訴著她的自私自利。

「凌洋啊，這回你終於可以抬起頭了！可不要再像以前那樣每次就老想著低頭了。」閆慕幽笑眯眯地動動脖子暗示凌洋，後者汗顏地點了點頭。

當真，過了今天……那些日子就真的要讓它徹底成為過去了。

水伶此時已經站在了閆慕幽旁邊，凌洋雖然是看不見他，但這不妨礙水伶聽了閆慕幽的話滿心港愛地連連點頭。可千萬別再給他添麻煩了！

陸謙把那之前兩個被閆慕幽嚇蒙逼的官兵叫過來，暫時先把郝大人帶了下去，先讓他閉門思過，等回京城之後再由皇上親自發落。這擅自壓下國子監監生的文章，就是在科舉考試上伸手，罪責可絕對不輕，這等同於欺君，歷代君王最不願看到的就是有人往科舉上做手腳，誰動剁誰的手！

郝家，就算是徹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