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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服》第86章男人的話真是說得冠冕堂皇
陸薄川下樓的時候,看到夏清和坐在沙發上,兩家定的婚期,是在五月一日,而現在已經是四月中旬。

夏清和再是大度,也不可能在這種時候看到陸薄川和宋綰在一起還能無動於衷。

更何況她也不大度。

沒有哪個女人,能在自己愛的人面前表現得大度。

「薄川,我最近一直在打你的電話,你都沒有接,是因為和綰綰在一起嗎?」

陸薄川心中鬱積沉悶,宋綰現在精神狀態堪憂,他沒辦法讓她一個人開車走。

「嗯。」陸薄川淡淡應道。

夏清和苦澀的笑了笑,他在她面前是從來無需假裝的,只有在宋綰面前,他才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起伏。

這幾年,他對宋綰的恨意太深,可能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把宋綰留在身邊,到底是真的想折磨死她用以解恨,還是放不下。

但這種時候,夏清和也不想和陸薄川鬧,不管陸薄川對宋綰是恨還是放不下,陸薄川對宋綰的佔有慾和控制欲,經過四年的沉澱,已經到了一種病態的地步,夏清和一時半會兒也沒有辦法改變。

現在當務之急,是她和陸薄川的婚禮。

「薄川,我們的請帖,是不是應該要發出去了?」夏清和聲音清雅:「現在時間已經不多了,還有很多細節,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陸薄川站在窗邊,目光看向別墅院子裏宋綰離開的地方,他點了一支煙夾在指間,煙霧蓋住他深幽的看不出情緒的眼。

良久,陸薄川道:「清和,和我結婚,未必對你是最好的選擇。」

夏清和臉色慘白下來,這下子她是真的心慌了,她知道她和陸薄川的這場婚姻,全部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就像是陸薄川用宋綰的歉疚綁著宋綰一樣,夏清和也同樣是拿著她曾經對陸薄川的恩情而綁架著陸薄川。

當年若不是夏清和,陸宏業和陸璟言連墓地都買不起。

所以這些年,陸薄川就算不愛她,卻也對她是有幾分情誼在的,所以後來宋綰出獄後,陸薄川即便知道夏清和背著他,對宋綰背地裏做了些刺激宋綰的事情,陸薄川也不曾真正的去怪罪她。

而這麼幾年來,她陪在陸薄川身邊,早已經把心都賠了進去,她已經覆水難收。

陸薄川這會兒說出這樣的話,對夏清和來說,打擊之大,是難以想像的。

夏清和的眼淚落了下來,她無意識收緊了手指:「薄川,你什麼意思?你是不是還在怪我當初把宏昌市那塊地的錄音寄給公司?我已經知道錯了呀,而且綰綰她也沒有受到多大的損失,後來那塊地,不也同樣是她在做嗎?我也從來沒有想過,要真正去害綰綰,我只是想要得到你。」

「是嗎?清和,你以前也不是這樣的人。」陸薄川的聲音有些冷酷無情的涼薄,像是沒有感情的機器,讓猜不透他真正的情緒:「當初宋顯章的那份資料,是你給綰綰的吧?」

夏清和渾身都冰冷了下來,她又有些恍惚,陸薄川說她以前不是這樣的人,可她以前又是什麼樣的人呢?

她以前是活得很謹小微慎的,後來被認回去,才覺得揚眉吐氣了一點。

夏建勛告訴她,她是真正的公主,公主是可以有傲氣的資本的,她不用去討好迎合誰,她是要被所有人捧在手心裏哄著的。

她當時聽到這個話,第一個想法便是,像宋綰那樣嗎?

所以這些年,她很多習慣,都在無意識朝著宋綰靠近,陸薄川認識她的時候,她就已經在學著宋綰了。

真是諷刺。

夏清和笑了笑:「原來你都知道,資料確實是我給宋綰的。」

而那份資料她是怎麼來的呢?

是別人寄給她的。

她當時只是想要把高高在上的宋綰踩在腳底下,踩碎她的自尊。

可即便如此,她而已從來沒有想過要宋綰的命。

「我知道的事情遠不止這麼多。」陸薄川道:「因為當初這樣的結果,也是我想要的,所以我不會指責你什麼。」

他只是沒有想到,宋顯章的事情會帶給宋綰這麼大的衝擊,更沒想到宋綰會被聞邵綁架,繼而想起自己去陸宏業辦公室偷資料的事情,大概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宋綰的精神狀態就開始不對勁了。

只是那時候他沒有意識到,隻以為她在自己身邊壓抑,所以他放了她去宏昌市。

陸薄川道:「清和,你真的希望你的後半輩子,都活在她的陰影裡嗎?」

男人說話真是冠冕堂皇,明明是他想要先背棄婚姻,卻說得好像是為了她好一樣。

夏清和突然笑了一聲:「薄川,你說這麼多,其實只是不想和我結婚對不對?你是怕刺激宋綰嗎?」

陸薄川下意識否認:「不是。」

「真的不是嗎?」

陸薄川矜貴冷漠的臉上寒霜深重,黯沉的眼底像是覆著薄冰。

看來夏清和是踩到了他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的痛點。

夏清和站起身,咬緊了牙關,紅著眼睛看著陸薄川:「薄川,你把宋綰留在身邊,到底是想幹什麼呢?你以為你不和我結婚,你和宋綰就能走得下去嗎?你不覺得你現在才來想要去保護她,已經太遲了嗎?」

聞言,陸薄川捏著煙的手指用力收緊,幾欲將煙夾斷。

心口一股強大的怒氣席捲上來,但是被他壓抑住。

但夏清和這次卻不打算適可而止。

夏清和第一次在陸薄川面前顯得咄咄逼人,她的話像刀子一樣:「可是薄川,你現在這麼做,還有什麼意義呢?宋綰她現在真的還愛你嗎?她現在的一顆心恐怕都留在醫院了吧?你是不知道女人的心一旦柔軟起來,到底能有多柔軟,周竟陪伴了她這麼久,為了她連命都不要,她現在為了周竟在四處籌錢,如果周竟醒過來,你說她是選擇和周竟遠走高飛,還是繼續讓你用愧疚綁著她一輩子?」

「清和!」陸薄川像是被戳到痛處,像頭暴怒的獅子,臉色一下子鐵青了下來。

但是夏清和接下來就道:「薄川,你這樣和綰綰在一起,對得起你的父親和二哥嗎?你二哥不在了,晚寧這些年過得有多苦,你難道沒有看見嗎?你說他要是知道了你對宋綰這樣執念,要怎麼恨你呢?」

「清和,夠了!」陸薄川黯沉的眼底烏雲滾滾。

夏清和也不敢說那麼多,她說這麼多,要不是她對陸薄川有恩,陸薄川也不會讓她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請帖的事情如果你沒有空,我就自己解決了。」夏清和道:「薄川,你不用顧及我是不是活在綰綰的陰影之下,以後我們有很長的路要走,我希望有一天,綰綰將不會成為我們之間的障礙。」

夏清和說完,直接出了門。

陸薄川臉色青黑一片,胸膛都有些起伏。

不管他和宋綰之間最後怎麼樣,但是他和宋綰之間的事情,他不喜歡別人去置喙,哪怕宋綰真的要和周竟遠走高飛,他也要斬斷宋綰的翅膀。

——

宋綰開車直接回了周竟的辦公室,可能是周竟出事,剝奪了她很多喜怒哀樂的感知能力,又或者是她真的沒有那麼愛陸薄川了,剛剛在看到夏清和出現在陸薄川家裏的時候,她其實並不覺得有多難受,只是不想等在那裏罷了。

宋綰去到周竟的臥室,又去翻看那張照片。

周竟為什麼不給她看父母的照片呢?

那時候宋綰要求周竟去做親屬鑒定,周竟一口答應下來,她又問起周竟父母的事情,明顯是想要了解她親生父母的意思。

按照常人的習慣,他不應該把照片拿出來給她看一眼嗎?

他想要隱瞞什麼呢?

宋綰心裏有很多謎團,周竟的,程承的,周自榮的。

她為什麼會覺得周自榮熟悉?

她打那通電話給溫雅,是想要幹什麼呢?

宋綰閉了閉眼睛,腦袋疼得快要裂開,她過了好久,還是打了電話給季慎年:「我想讓你幫我查兩個人。」

季慎年問:「查誰?」

宋綰道:「一個是江雅醫院的程承,另外一個我只知道名字和一張照片,要查起來可能不是那麼容易。」

「綰綰,你想要查什麼,我都會幫你,但是我也希望你能信任我,而不是一味的覺得我當年利用了你。」

宋綰低低的垂著頭,她說:「季慎年,很多事情我其實並不知道應該要怎麼辦,我現在的記憶很錯亂,有時候不知道是真實發生的還是幻覺,我有時候甚至害怕想起來,沒想起來之前,我還能心裏暗示自己,當年的事情或許另有隱情,可是那天,陸薄川把我帶到溫雅病床上,他告訴我,是我把爸爸關在了郊區別墅,爸爸心臟病發,才會死在那裏……」

宋綰慌亂而害怕的哭起來:「以前的時候我沒有印象,可是陸薄川跟我說了以後,我是有些模模糊糊的印象的,我好想是真的鎖了房子的,我把他關在了一個窗戶封死了的房間裡……」

這件事她誰也沒有告訴,她不知道應該要怎麼辦,只是每天裝在心裏輾轉難眠,有些事情越是想起來,就越是觸目驚心。

「綰綰。」季慎年涼薄的語氣裡難掩心疼。

宋綰壓抑的哭著:「我有時候甚至想,當年的事情要不就別查下去了吧?」

季慎年知道,當年的事情一旦真相揭開,宋綰未必會真正受得了,因為當年所有的證據都表明,陸宏業是因她而死。

但是有些事情,不釘死就永遠會給人留一線生機。

季慎年有時候也不知道該不該阻止她繼續查下去。

但宋綰如果不查下去,那麼她這一輩子,都過不了安生的日子。

難道要她一輩子都被陸薄川掌控嗎?

一個人要脫胎換骨,總是要承受一些事情的。

季慎年道:「綰綰,但是你若是不查下去,你就永遠會想著這件事。」

他頓了頓又道:「只要你想查,我就會幫你查下去,你不信任我也沒關係。」

宋綰哭了好一會兒,才道:「謝謝,我知道不應該去麻煩你,但是我現在身邊沒有其他的人可以幫我。」

宋綰掛了電話,收起心中的驚惶和害怕,她猶豫了好久,還是把周自榮的照片拍了下來,剪裁掉她和周竟以及陳意的照片,隻發了周自榮的給他。

她暫時不想任何人知道她和周竟的關係,她在海城樹敵太多,對周竟未必是件好事。

而且若是當年的事情真的是有人在背後掌控,她若是執意要查下去,她怕把周竟陷入危險的境地。

宋綰在周竟的公司呆了沒多久,想了想,又聯繫了江律。

她不可能隻指望著陸薄川,她現在只有抓在手裏的東西,才有安全感,她再也不想哪一天去給周竟繳費的時候,醫院的工作人員提醒她,她的卡刷不出來這樣的事情了。

「喂?宋小姐?」電話接通,江律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宋綰揉了揉太陽穴:「江總,平城那個項目,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你還沒死心。」江律道:「陸薄川不可能讓你做。」

「那也未必,你可以去打電話給他,看看他到底會不會阻止。」

江律點了一支煙,緩緩的抽起來:「如果我不答應呢?」

他現在自己都是一團亂麻。

宋綰道:「那我就只能找別的地方試試了。」

江律心情不好,傅商商對他的感情讓他覺得壓抑的暴躁,江律扯了扯領帶:「那你可以先試試,如果真到我覺得沒有辦法不給你了,那我們就合作。」

這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宋綰道:「謝謝。」

宋綰掛了電話沒多久,陸薄川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他的聲音很冷,具有壓迫性:「在哪裏?」

宋綰深吸一口氣:「在公司。」

陸薄川沉默著沒說話,可宋綰能感覺得出來陸薄川氣壓的低沉,不管是出於愧疚還是因為錢,宋綰都不會在這種時候和陸薄川鬧僵。

她是被他逼怕了。

宋綰的聲音軟了下來:「我就來一會兒,等一下就回景江。」

她隻字不提夏清和的事情,讓陸薄川身上的戾氣更深重。

夏清和那一番話,簡直字字往陸薄川的痛處下刀子。

陸薄川壓抑著風雨欲來:「我過來接你。」

宋綰說:「好。」

在等陸薄川的這段時間,宋綰又開始在網上查聞域。

她以前的關係網,和聞域沒有重疊,對聞邵和聞域的了解,也全都是她還沒和陸薄川離婚時,跟著陸薄川出去酒吧和KTV的時候,聽到的隻言片語。

周竟這麼了無生氣的躺在床上,就算是沒了這條命,宋綰也要讓聞域給周竟賠命。

宋綰在公司呆了沒多久,陸薄川的車子就已經到達了周竟的公司門口。

陸薄川沒有親自開車,開車的是鄭則。

宋綰一坐進車裏,就感覺到了陸薄川身上氣壓的低沉。

他冷靜克制的面容之下,好像醞釀著一場風暴,看著她的眸子,黯沉深邃。

宋綰被他看得頭皮發麻。

車子一路開到景江,車子裏都寂靜得可怕,鄭則不敢出聲。

車子到達景江,宋綰跟著陸薄川走進電梯,門剛一打開,陸薄川就將她抵在了牆壁上,他長腿一勾,黑暗中,門「碰!」的一聲就關了。

宋綰心裏一跳。

陸薄川就伸手卡住了宋綰的下巴,他黑眸盯著宋綰,聲音很冷:「你聯繫了江律?」

宋綰在聯繫江律的時候,就沒想過能逃過陸薄川,宋綰神經緊繃起來:「是。」

「你就這麼不死心?」陸薄川黑眸沉沉,裏面暗藏著一團幾欲毀滅一切的暗火,他被夏清和勾起來的怒火尚未平息下來,又被宋綰聯繫江律的事情給氣得不輕,恨不得吃了她!

宋綰看著他,潤澤的唇動了動,陸薄川卻根本不想從她口裏聽到半個字。

他垂下頭,朝著宋綰兇狠的吻了下去。

……

宋綰幾乎要被陸薄川折騰去半條命,陸薄川附在她耳邊:「綰綰,你不可能和江律合作的,死了這條心吧!」

宋綰覺得很累,沒有人在一次又一次無望中,還能屹立不倒的。

所以她沉默著沒有說話。

第二天,陸薄川帶著她去了B市,宋綰只見了一圈人,就知道陸薄川想幹什麼。

他在兌現他的承諾,給宋綰拿地。

宋綰手都有些發抖,從酒局裏出來,她站在風裏,道:「你明明不想讓我建立關係網,卻還是帶著我見這麼多人,陸薄川,我有時候,真是看不懂你。」

陸薄川沉默著沒說話,這些人,說到底,也是他給宋綰的,自然不可能在違背他的前提下,為宋綰做事。

宋綰心裏大概也是知道的,但即便是知道,這些人看在陸薄川的面子上,宋綰若是想要藉著陸薄川的名義做些什麼事,也不會很難。

「上車。」陸薄川道。

宋綰跟著陸薄川上了車,她剛一上車,手機叮的一聲響。

宋綰拿出手機,低著頭看了一眼,一看到來件人的名字,宋綰的一顆心就緊繃起來。

來件人的名字是:季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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