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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服》第61章
宋綰一驚,陸薄川的唇很涼,目光又深又利,卻沒有半分溫度可言。

闊別一個多月,所有的一切都是兇狠沉默的,宋綰企圖掙扎。

在得知他和夏清和要舉行婚禮的消息後,她是真的不太想和他做。

宋綰以前並不知道他和夏清和有沒有結婚,畢竟陸薄川和宋綰結婚的時候,結得相當的悄無聲息,兩本結婚證書,一頓飯。

朋友一個也沒請。

就連套上的結婚戒指,也只是兩枚素圈,而給宋綰的那枚素圈,在宋綰入獄的時候,就被陸薄川收了回去。

宋綰以前以為陸薄川是不喜歡辦婚禮,怕麻煩,可原來不是的,原來他只是在和自己結婚的時候,才怕麻煩。

宋綰心裏有氣,又鈍鈍的痛,可又無處發泄。

她心裏知道,如果不是她自己,她和陸薄川也不會走到這個地步。

可她還是忍不住。

陸薄川扣住她的手,不讓她動顫。

宋綰掙扎得狠了,陸薄川一把將她抵在了牆壁上,修長的手指卡住宋綰的下巴,已經是不耐煩的姿態:「你在鬧什麼脾氣?」

宋綰被他吼得一愣,突然就清醒過來,她如今,不過是他的一個發泄對象而已。

宋綰的心臟被震得一麻,她僵硬在原地,最後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放鬆了身體。

陸薄川卻並不滿意,他心口甚至憋著一團火,他盯著宋綰:「明天和我一起回海城。」

「不要!」宋綰拒絕的話剛出口,陸薄川的臉色已經徹底寒了下來,宋綰隻好解釋:「我這邊的貸款還沒辦下來,還有幾天……」

「後續的資料,會有人替你辦。」

他把宋綰的路給堵死了。

快過年了,沒了宋顯章,宋綰像是漂浮的根。

她不想回去,她回去幹什麼?看陸薄川一家三口闔家團圓嗎?

但是陸薄川沒有給宋綰拒絕的權利。

他們做完,宋綰已經沒有多少力氣,陸薄川像是要把這一個月積攢的分量在她身上發泄個夠。

宋綰閉著眼睛,長長的眼睫微微垂著,她的睫毛很好看,纖長濃密,蓋住那雙靈動漆黑的眼,像是振動的小刷子一樣。

陸薄川伸手將她汗涔涔的額發攏在耳後,抱著她去洗澡。

宋綰有種倒置的錯覺,她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大學和陸薄川同居的日子。

但還是不同的,現在的陸薄川,是沒有溫度的。

第二天宋綰醒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她最近忙著宏昌市的那塊地,連休息的時間都少得可憐,這一睡,竟然意外的沉,而且奇跡般的,沒有做夢。

宋綰睜開眼,看到陸薄川已經穿戴整齊,正站在窗邊,壓低了聲音打電話。

宋綰吸了吸鼻子,陸薄川聽到響動,轉頭黑眸朝著她看過來,帶著一股子的壓迫感。

宋綰心裏一緊。

陸薄川掛了電話,深邃的眸子銳利:「醒來就起來。」

宋綰也沒扭捏,要不然陸薄川再說出什麼刺人的話,到時候受到傷害的,也只會是她自己。

陸薄川先是帶宋綰去吃了一頓早餐。

然後開車去機場。

路上的時候,獎獎給宋綰髮來視頻聊天。

獎獎自從要到宋綰的微信號後,就鬧著要陸薄川給他買了一台手機,那手機的型號和宋綰的一模一樣。

陸薄川不想給他買。

獎獎就鬧,發脾氣,最後陸薄川和他對峙了許久,不知道想到什麼,還是妥協了。

當然,這些宋綰並不知道,她隻記得,當初獎獎第一次給她發視頻的時候,還跟她說:「姐姐,我要粑粑買了朽機(手機),和你的系一樣的牌擠(子)哦,我們系情侶朽機耶!」

後來獎獎就隔三差五的甩個視頻過來。

宋綰接的不多,她自從和助理來到宏昌市後,兩人忙得都快瘋了,根本沒多少時間和獎獎視頻。

獎獎也不氣餒。

宋綰不接電話,他就給宋綰髮發勵志養生的話題。

什麼:女人,這樣養生是最美的。

你不知道的十八個養生的小妙招。

遇到這樣的男人,就嫁了吧!

宋綰會在空閑的時間,抽空回復他一下。

這會兒宋綰坐在車上,旁邊就是開車的陸薄川,他和夏清和的兒子當著陸薄川的面給宋綰髮視頻。

宋綰想想就覺得荒唐。

要是獎獎以後長大了,知道自己這麼粘著爸爸在外面養的床伴,也不知道會不會氣得想掐死自己。

宋綰按了掛斷鍵。

陸薄川眼角餘光淡淡撇過來,臉上看不出喜怒:「怎麼不接?」

宋綰嚇了一跳,她抿了抿唇:「沒什麼好接的。」

陸薄川臉色很沉。

宋綰抿唇不作聲,沒一會兒,獎獎果然又轉發了一些一個鏈接過來給自己。

宋綰點開看了下,要不是場合不對,她恐怕會勉強笑一笑。

題目是:大家注意了!六種騙局被揭秘,請轉發給你身邊的每一個人!

宋綰回復了一下獎獎,獎獎立馬打了電話過來。

兩人之前就已經留了電話號碼。

宋綰這次倒是沒掛斷獎獎的電話,將電話接了起來。

「姐姐!」電話那頭獎獎高興的聲音傳過來,奶奶的:「你在乾醒麽?」

「在車上。」宋綰看了陸薄川一眼,她現在倒是真的心無芥蒂的喜歡上了這個小孩,壓低聲音問:「怎麼了?」

獎獎那邊應該是二哈大概在搗亂,獎獎訓斥了一聲:「校爺!你不jun(三聲)咬我的衣狐(服)!你再介樣,我要星(生)氣了!你緊麽介麽不聽話!」

都快要哭了的樣子。

宋綰頂著旁邊陸薄川低沉的氣壓,耐心的聽著。

等好不容易獎獎脫離二哈的魔抓,轉向了宋綰。

「姐姐!你醒麽時候過來看我?」獎獎那邊應該已經戰勝了二哈,有些誇張的道:「你再不來看我,我就要星病了!我聽說介個叫相西病(相思病),好難寄(治)療的哦!」

宋綰覺得好笑,心裏的鬱結都像是消散不少:「真的嗎?」

「嗯!」獎獎道:「金的!我的心現在痛痛的,我感覺我已經很病玉(入)膏肓了!」

「但是姐姐最近真的很忙,等我有空過來看你,好嗎?」

「姐姐,你過來我家裏,我的粑粑很會舉(煮)飯飯七哦,樣(讓)他舉(煮)飯飯給你七!當然,我也會舉哦!我系不系很獨立?」

「是。」

「姐姐,介樣的男孩擠現在很小(少)了哦!你要抓緊哦!」

宋綰低低的笑了一聲。

「好。」宋綰答道:「但是姐姐最近真的有點忙,下次再來看你好不好?」

「那好吧。」獎獎有些失落:「姐姐,我可以要一個親親嗎?」

宋綰有些尷尬,陸薄川在這裏,她親不下去。

而且陸薄川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沉了下去。

宋綰頭皮發麻:「下次,下次好嗎?我現在不是很方便。」

「嗯!」獎獎點點頭:「我方便的,我可以先親姐姐的喲!姐姐,嗯吶~」

陸薄川的臉色更沉!

他就不應該給他買手機!

宋綰以為陸薄川是不想讓獎獎和自己接近,她看了陸薄川一眼,掛了獎獎的電話。

宋綰掛了電話後,以為陸薄川會嘲諷她幾句,卻沒想到,他的臉雖然一臉的陰雲密佈,卻竟然什麼話也沒說。

宋綰倒是狠狠鬆了一口氣。

車子開往機場的一路上,兩人都沒再怎麼說過話。

兩人到達海城後,陸薄川將宋綰送去景江,他還有事情,便直接開車離開了。

宋綰看著他的車消失在視線裡,扯唇笑了笑。

陸氏集團過兩天就要舉行年會,宋綰作為陸氏集團的員工,當然也不可能缺席。

但她從宏昌市那邊回公司總部這邊後,反而清閑下來,公司還沒正式放假,宋綰還得每天去公司打卡。

這天她回到公司的時候,卻剛好遇到陸卓明。

宋綰一愣,沒忍住鼻頭泛酸。

「大哥。」宋綰叫了一聲。

「綰綰?」陸卓明有些詫異:「你怎麼在這裏?」

「我在這裏上班。」宋綰老老實實的道。

這句話一說出口,陸卓明基本就知道,這也不過是陸薄川折磨宋綰的手段。

陸卓明皺了皺眉,但他也沒說什麼,轉身往陸薄川的辦公室走去:「你跟我來。」

這裏人太多,宋綰也被看得不舒服。

她跟著陸卓明進了陸薄川的辦公室。

「我聽說伯父期滿收監了?」進了房間後,陸卓明開口問道。

宋綰點了點頭。

「那你過年準備在哪裏過?」陸卓明坐在輪椅上,直視著宋綰。

宋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她本來是打算呆在宏昌市不回來的。

「要不然過來跟我們一起過吧,你一個人,大哥也不放心。」

宋綰像是被驚了一下:「還是不要了,我到時候去和朋友一起過吧。」

陸卓明審視著宋綰:「你在海城,還有什麼朋友?就算你不和薄川在一起了,我還是你大哥,過年你就在我那邊過。」

陸卓明和舒意就住在陸家老宅,宋綰記得陸薄川的警告,不要去找大哥,不要去陸家別墅掉眼淚,不要髒了陸家的門。

宋綰心裏又感動,又難受,搖搖頭:「陸薄川不會準許的,而且我去也不合適。」

陸卓明還想說什麼,宋綰趕緊道:「大哥,讓我留點尊嚴吧。」

她還記得上次去別墅,引來的陸薄川的怒火。

陸卓明顯然也想到了,嘆了一口氣。

宋綰見了陸卓明後,在公司待不太下去。

宋綰坐在辦公室裡想了想,快要過年了,她是不是應該要先去看看鐘老?

上次鍾老幫了她那麼大的忙,宋綰也沒有請他吃過飯。

像鍾老這種地位的人,過完年以後,身邊來訪的人不知道會有多少,到時候若是去給鍾老拜年,和討嫌沒什麼兩樣,反而是現在這個時候去,會好一點。

宋綰想到這裏,從辦公桌上站了起來,她將公司的車開了出去。

陸薄川之前給過宋綰一張卡,因為宋顯章住院的費用,全部是由陸薄川承擔,那張卡宋綰一直沒動。

宋綰自己身上已經沒有錢,只能刷陸薄川給她的那張卡。

她開著車在海城轉了好幾個小時,想了想還是打了一個電話給周竟,問他懂不懂茶。

「我想買來送人。」宋綰道:「但是不知道哪種好,怕買到假貨。」

周竟讓她在原地等他,兩人去逛的時候,宋綰想了想問:「你有沒有想過,把公司擴大一點?」

周竟轉頭看宋綰:「你什麼意思?」

宋綰最近一直在琢磨周竟公司的事情,她想給周竟的公司找個靠山。

至少讓陸薄川不能隨隨便便動他。

但是現在說這些,還為時過早,宋綰到底還是搖了搖頭:「沒什麼。」

宋綰心裏的話到頭來也沒說出來。

茶葉最後是在周竟的一個朋友那裏買的,貨色上乘,年代也久,整個海城也尋不出幾處這樣的茶餅。

她和周竟告了別,提著東西去了鍾老家。

宋綰按了門鈴,門裏鐘太太一邊喊:「誰啊?」

一邊從房間裡出來。

「阿姨,我是宋綰。」宋綰唇邊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我來看看鐘老,鍾老在嗎?」

「在的在的,你趕緊進來。」鐘太太將宋綰迎了進來:「老頭子還在書房,我這就去叫他。」

宋綰點了點頭。

鍾老出來的時候,看到宋綰,有些詫異:「怎麼來這裏了?」

「我朋友給了我一餅茶葉,我對茶葉並不如何精通鍾老您也是知道的,留著太糟蹋了。」宋綰舔著臉道:「我記得鍾老是喜歡茶的,所以拿來給您嘗嘗。」

宋綰提著茶葉袋子,放在了鍾老身前。

鍾老將茶餅拿出來,看了一眼,又聞了聞,不動聲色的道:「這茶餅年限足,品質也好,確實是好茶葉。」

「您喜歡就好。」

「花了不少心思吧。」鍾老似笑非笑:「難得你有心。」

宋綰被看穿,也不扭捏,她就沒想過能瞞過鍾老的眼睛,道:「真是什麼也瞞不過鍾老。」

宋綰說著,眸光一撇,看到了鍾老衣服上沾著的墨汁,她挑了挑眉,問:「鍾老剛剛是在練字嗎?」

「是啊,靜一靜心。」鍾老道:「每到過年的時候,心情就跟著浮躁。」

宋綰略一沉吟。

「說起來我也是從小學書法長大的。」宋綰看著鍾老鷹雋似的雙眸,心裏有點打鼓,不知道自己的分寸感拿捏得到不到位,在鍾老這種人面前,一切都彷彿是透明的,還是說道:「我能看看鐘老的書法嗎?」

鍾老有些詫異:「當然。」

宋綰這才狠狠鬆了一口氣。

後來宋綰留在書房,在鍾老的注視下,臨摹了一副王羲之的字。

鍾老眸光沉了沉,道:「好書法。」

他本就對宋綰印象不錯,這會兒更是喜愛的緊。

到後來竟然開口問她關於宋顯章的事情。

宋綰據實相告。

鍾老鷹雋似的目光落在宋綰身上。

兩人從書房下來:「中午就在這邊吃飯吧,你阿姨做幾個菜給你。」

宋綰求之不得。

幾人吃飯的時候,鍾夫人見鍾老對宋綰喜歡得緊,他們兩膝下無子,鍾夫人忍不住道:「既然你這麼喜歡她,何不收她做個乾女兒?稱呼也不用變,不過是形式罷了。」

宋綰驚愕的看著鐘太太。

鍾老也是一愣,等反應過來,突然就哈哈大笑起來:「這個主意倒是不錯。」

宋綰心臟砰砰砰直跳,她來這裏,肯定是想巴結鍾老,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立馬朝著鍾老和鐘太太敬了一杯酒。

鍾夫人喜上眉梢。

宋綰從鍾家出來的時候,心都沒怎麼平靜下來。

雖然她知道,這個所謂的乾女兒,也不過是稱謂,但能和鍾老的關係進一步,她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她離脫離陸薄川,更近了一步。

宋綰從鍾老那裏出來以後,有些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遊走,開著開著,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卻是一愣。

她竟然將車開到了上次的那個醫院門口。

宋綰擰了擰細眉,一時有些愣怔,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把車停在了醫院門口,然後,鬼使神差的下了車。

她進了醫院大門,她覺得有點熟悉,可想不起來是哪裏熟悉。

宋綰忍住心裏的不適,剛想轉過身,目光卻又不由自主的被一個穿著白大褂的身影凝住。

宋綰幾乎是想也沒想,朝著那個背影跑了過去。

一把拉住了那人的手。

那人回過頭。

果然是他。

宋綰皺了皺眉。

「是你。」男人顯然還記得她,笑了笑,他笑得恰到好處,保持在一種特別舒服的狀態,朝著宋綰道:「怎麼了?小姐?你認識我?」

宋綰頭有些痛,努力想要想起什麼,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

宋綰咬住牙,問出了心中的疑惑:「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

男人有些詫異:「小姐是不是記錯了?我和小姐之前並不認識,這是我第二次和小姐見面。」

宋綰閉了閉眼睛,男人看著她,道:「也或許是因為我是這裏的醫生,小姐過來看病的時候,遇見過我,對我有印象?」

是這樣嗎?

宋綰不知道。

剛好這時候,有人在朝著男人招手,男人看起來三十歲左右,長相斯斯文文,朝著宋綰笑道:「這位小姐,不好意思,我還有事要忙,沒有辦法陪你。」

男人說著,就要轉過身。

他的背影露出來,那種熟悉感又撲面而來。

宋綰緊緊盯著他的背影,那種毛骨悚然的害怕感從心裏細細密密的升起來,她肯定見過這個男人!

這個想法一旦認定,宋綰的臉色就變了,她幾乎是有些失控的再次一把抓住了男人的手:「我一定認識你!我們肯定見過!你到底是誰?」

「這位小姐,真的很抱歉。」男人皺著眉,面對宋綰的無理取鬧,他顯得冷靜又面無表情:「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還有事,若是你執意這樣影響我的工作,那我就隻好報警。」

他說完,冷靜的伸手一拂,將宋綰的手拂開,轉身大步朝著裏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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