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綰不知道在這件事裏，季慎年到底扮演了什麼樣的一種角色，但她確確實實不認識季家的人，季慎年也確確實實一直在瞞著自己的真實身份。

宋綰不記得那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可出了這樣的事情，是個正常人，都會懷疑到季慎年身上去。

電話裡一時之間有些寂靜，宋綰便又壓著一腔恨意說：「我問過你，這份文件怎麼會到季家去，但是你不告訴我，季慎年，你知不知道，當時我口口聲聲對陸薄川說，我說我不認識季家的人，我以為就此可以洗刷我的冤屈！」

但是她沒想到，這反而徹徹底底坐實了她的罪名！

給她定罪的人真的太多了，這像是一場漫長的洗腦大會，她有時候聽著那些人的咒罵，甚至忍不住想，會不會她真的為了季慎年偷了陸家的文件，而她自己卻不知道？

可是她為什麼要帶陸宏業去郊區別墅？

陸宏業為什麼會死在郊區別墅？

宋綰一想到這件事，就頭痛欲裂，而讓她更痛苦的是，這件事之外的所有記憶，她都還記得清清楚楚，但唯獨那件事，她除了記得自己載著陸宏業去郊區別墅外，其他的事情，竟然真的就忘記得一乾二淨！

宋綰忍不住揉了揉額頭。

季慎年大概察覺到了她情緒的不穩定，開口道：「周竟的事情我會幫你查，但是查出來以後要怎麼做，我希望你想清楚。」

宋綰掛了電話，深吸呼吸一口氣，還是覺得心裏難受。

而那邊，季慎年站在落地窗前，身上帶著水汽，腰間隻圍了一塊浴巾，點了一根煙凜眉抽起來。

「怎麼啦？」隋寧烈焰紅唇，隨意的往後靠在沙發上，挑起眉眼看季慎年結實卻顯瘦的身材，道：「心情不好？」

「下次不要隨意接我電話。」季慎年語調寒涼。

「這就是促使你和我綁在一起的原因？」隋寧知道季慎年留自己在身邊，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嬌俏一笑：「我也是不明白，她有困難，你幫她就是了，為了她，你連女朋友都找了，四五十萬對你季慎年來說，應該也不多吧？」

季慎年眯了眯眼，身上寒氣深重：「隋寧，我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你來過問了？」

隋寧收斂了臉上的笑意，而後又散開，道：「我也是不明白，既然這麼愛她，為什麼還要把她推給陸薄川？你知道陸薄川只會折磨她，殺父害兄之恨，可不小呢，她受得住這種罪嗎？」

「愛」這個字眼，讓季慎年的眉目凜了下來，他轉過頭來，看著隋寧：「你覺得是為什麼？」

隋寧定定看了季慎年一會兒，想到什麼，臉色都變了。

宋綰如今，對陸薄川，除了有情之外，更多的是害死陸薄川家人的愧疚。

她如今還愛陸薄川，面對他的時候不管他強加給宋綰什麼樣的痛苦她都必須承受，可是若是時間久了呢？

人的愛和恨，都是有極限的。

一旦時間足夠久，陸薄川難道不會消耗掉她的愛和愧疚嗎？

一旦消耗掉她的愛和愧疚，讓她真正變得心灰意冷，她還會任憑他欺辱，留在他身邊嗎？

但若真的有這麼一天，宋綰也必定是傷筋動骨去一層皮了，這和重爐再造有什麼區別？

她忍不住道：「季慎年，為了達到你的目的，你也是真的狠心！」

「那能怎麼辦？」季慎年道：「這個世界上，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總要知道取捨，不是嗎？」

「你就不怕她出事？」隋寧是沒見過像季慎年和陸薄川這樣狠心的人的。

「坐在這個位置上，如果不狠心一點，我現在已經死了百次千次了！」季慎年抽了一口煙，目光寒涼，沒有一點溫度：「再說，這個時候，我幫她，也不見得有好處。」

不要說四五十萬，就是一兩百萬他也拿的出來，但是他知道，這個時候，他但凡敢把錢拿給宋綰，讓她去給宋顯章治病，宋顯章明天就能死在醫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