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立即就是一片寂靜。

只有柴火燃燒的劈啪聲音。

駱吒與這位大漢，大眼瞪小眼，瞧了半晌，再才沉聲吐字道：「不換！」

大漢只是淡淡撇了撇嘴，似乎並不意外這個答覆，也沒有再說什麼，而是繼續專註於他的烤熊肉。

駱吒也繼續沉默地啃他的肉塊。

只有殷鋒的心裏，是巨大的波濤。他雖然瞧不出這個大漢的底細，但能夠瞧得出，這大漢絕對不是瘋子。

能說出如此驚駭的言語，要麼是大能者，要麼是騙子。

「敢問這位猛......這位先生，我聽說修行之道，選定之後，不可更改！怎麼你又說可以改換？難道修行路徑，真可以改換？」

殷鋒不禁問道。

大漢顯然是對殷鋒不怎麼感興趣，對殷鋒的問題不作回答，毫不理會地撥弄著他的烤肉。

殷鋒一陣陣的尷尬，隻得埋頭嚼肉。

或許是大漢良心發現，他沉默半晌之後，突然又道：

「這小兄弟只是顯宗1榜而已，還有得更改。若是繼續升榜，那麼道路就越來越窄，直至完全斷絕，再無進境。」

駱吒忍不住說道：「你說斷絕就斷絕？那我佛門顯宗大聖尊，9榜現世釋舍佛主，怎麼就沒有斷路？」

佛門三大佛主，過去燃凈佛主，代表凈宗之路。現世釋舍佛主，代表顯宗之路。未來彌陀佛主，代表密宗之路。

這是佛門弟子，眾所皆知的道理。

殷鋒也是饒有興緻地瞧著大漢，聽他如何解釋。

大漢只是呵呵淡笑，搖搖頭，並沒有回復。而是一副老子雖然明白，但不屑與你解釋的態度。

駱吒卻是瞧得生氣，他自已是根正苗紅的佛門弟子，從小被慧景教導長大，深受栽培。而且還是護法僧，心智上的影響，皆是根深蒂固的佛門觀念。

突然有個人跑過來說，你的修行路有問題。以駱吒的脾氣，沒有當場發怒，已經是克制之極了。

那大漢瞅了瞅駱吒的臉色，輕哂道：

「洛陽以靈伽寺為大，想來你倆都是來自靈伽寺的分院。那我問你，整個洛陽轄區內，可曾聽過有顯宗的修行者，晉入6榜的？」

駱吒一時間愣住，而殷鋒也愣住。

似乎在現有的典籍裡，或一些往來文書裡，確實是沒有記載過，有哪位僧人，是顯宗路徑6榜實力。

別說是6榜，即使是5榜，也沒有聽說過。

駱吒卻是不服氣，說道：「佛門廣大，靈伽寺沒有，並不代表其他寺院沒有。你何德何能，敢說通曉天下佛門弟子實力？」

大漢似笑非笑地瞧了駱吒一眼，搖搖頭，又是一副老子雖然明白，但不屑與你解釋的態度。

殷鋒扯了扯駱吒，不再糾結這個問題。

駱吒氣呼呼地側過身，沉默地繼續啃肉。

殷鋒則是笑眯眯地合掌至禮，問道：

「這位先生，你先前說，顯宗1榜可換。為何單單說顯宗？是否世間修行路徑，有能換的，也有不能換的？」

大漢再才打量了殷鋒一眼，微微點頭道：「不錯，你是個明白人，不算太傻。」

殷鋒觀察著這位猛將兄，察覺他是個能吃敬酒，但不吃罰酒的傲氣脾性。頓時帶著笑容，帶著恭敬，又問：

「這位前輩，能否替小僧解惑？我這個僧徒是個直腸子，或許聽多了道理，他也就能迷途知返。」

駱吒回頭瞥一眼殷鋒，但隨即沉默，又再轉過身去。

大漢顯然是對駱吒有些看中，搖頭淡笑，再才說道：

「有些話，我說給你聽，可以。但若你自已把不住嘴關，胡亂宣揚，惹來殺身禍事，可怨不得我，懂麽？」

他說這話時，是眼神盯著殷鋒。隨著言語加重，自他眼神之中，彷彿有懾人至極的凶焰，撲天蓋地而來。

殷鋒腦中一陣暈眩，但稍瞬即逝。等清醒過來，大漢那句話才剛剛說完。

好可怕的實力！殷鋒心中驚悚不已。

能夠以一個眼神，就能殺人！這種駭然實力，殷鋒只在雍紅蓮身上見過。也就是說，這位猛將兄，有不弱於雍紅蓮的實力。

又是一位強大的高榜級！殷鋒收起心思，作出恭敬地態度，對大漢說道：「前輩請講，小僧洗耳恭聽。」

那大漢似乎對殷鋒臨危而不色變的反應，感到些許滿意，再說話的聲音，就輕了些許，淡淡道：

「修行大道，封神之路。太古傳承，萬年變遷，總共『二十四條封神途徑』！世間傳說諸聖百家，多半皆是濫竽充數。」

他說到此處，有些輕蔑的一笑，「即使是佛門、道門、儒家等千年派系，有許多修行路徑，只是點綴而已。」

「積薪拾柴火焰高，祭下遺骨誰又知。興，眾生苦。亡，眾生苦。哈哈哈哈哈......」

他說到最後，竟是暴發出轟隆大笑。

其聲宛若驚濤駭浪，其勢有若雷霆萬鈞！

整個破廟，立即就彷彿要被摧毀一樣，所有石板、窗框、牆壁，盡皆鬨堂震響，宛若災禍降臨。

殷鋒和駱吒已經是渾身癱軟，一絲力氣也提不起來。

大漢狂笑之後，立即就顯得意興闌珊，笑聲止歇。

破廟內，再才恢復平靜，只有餘音緩緩繞樑。

「我另有要事，不想受人打擾，你們走吧。」

大漢低垂著頭，有些慵懶地說道。

也未見他有何動作，但殷鋒和駱吒，就如同被一股大力，給甩出了門外。

兩人一陣踉蹌，身後的破廟門，也是轟一聲關閉。

駱吒有些驚魂未定地瞧了瞧廟門，再看向殷鋒，囁嚅道：「方丈，這是......」

殷鋒也是心有餘悸地緩緩閉眼，睜開後，恢復了一些平靜，說道：「走吧，這位前輩深不可測。得了他的提示，我已是受益匪淺......」

二人正要轉身離去。

突然自廟內，再次傳出大漢的聲音：

「小僧徒，某家贈你一枚鐵指環，可召喚某家的『信使』。若你回心轉意，手戴指環，以靈力頓地一拳，就能召喚『信使』現身。」

話聲中，一枚黑漆漆的指環，從廟門破洞裏，飛射而去。居然就不偏不移，落在駱吒的手中。

廟內外一片沉寂，看情景，那個大漢不會再出聲。

殷鋒沉默片刻，對駱吒說道：「走吧，這也是你的機緣。」

......

策馬平治，離開了破廟後，二人漸漸放緩了速度。

駱吒忍不住問道：「方丈，你說那位前輩，是好人還是壞人？」

殷鋒有些無語，苦笑道：「一面之緣，豈能隻以好壞來判斷呢？他對你，肯定是沒有壞心。」

「那他說的，都是對的嗎？」駱吒又問。

殷鋒也是沉默，嘆息道：「我們只是1榜而已，前途遠路，攀登無止境，未到那一步，誰又說得通其中的道理。」

他如此說著，心中也是暗暗思緒，等有時間，要問問「諦牯」，所謂的「二十四條封神途徑」，到底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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