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的方式很簡單。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那個出售「千重石根須」的修行者，並沒有親自過來。

司馬先生將手中的小皮囊，遞給殷鋒，說道：「曹洪有急事先行一步，他委託我與你交接，你驗一下。」

殷鋒點點頭，但他並不知道「千重石根須」，到底是什麼模樣。接過小皮囊，打開袋口一瞧，裏面是一個造型彷彿墨石似的東西。

大約拳頭般大，漆黑如墨，呈不規則的方塊形。表面遍佈著孔隙，然後參差不齊的繚繞著大量根須。奇特的是，每根根須的末端，都依稀像是一個小拳頭。

在殷鋒的眼中，這塊墨黑奇石上，就彷彿長滿了飄乎的「手臂拳頭」，密密麻麻。若是對此恐懼的人，肯定是毛骨悚然。

不論是否真假，單就這個賣相來說，至少不是凡品。

司馬先生說道：「玄秘集會上的所有交易，『聖庭』都做了擔保，不用過慮。此物必是真品！」

「多謝。」殷鋒表示謝意，然後將手中的金幣，一枚枚數著，放入司馬先生的掌中。

殷鋒此次前來晉州，全副身家是15金幣，已經相當於寒山寺的大半家產。付出9個金幣之後，不由得有些暗暗心痛。

司馬先生依然是面色冷淡，將9個金幣收入兜內。

殷鋒也收好小皮囊，正要轉身離去，突然背後沉默的司馬先生，出聲又道：「小友留步。」

「嗯？」殷鋒有些警惕地回過頭。

「認識一下，我叫司馬襄，是『聖庭』晉州分堂的執事之一。」司馬先生看著殷鋒，輕聲說道。

「久仰！寺僧玄奘。」殷鋒回應道，合掌至以佛禮。

在這個世界，佛門弟子在外行走，若是有寺院歸屬的，自稱「寺僧」。若是無歸屬的遊方苦行僧人，則自稱「行僧」。

司馬襄頓時也是還禮，又道：「玄奘小友若是無事，不如留下談一談，如何？不會佔用你過多時間，一切自願。」

殷鋒想了想，微笑道：「行，還有些時間可以坐坐。」

兩人頓時來到廳堂正中，那張桌子旁坐下。

白須老者不知何時，已經離去。

司馬襄斟酌片刻，說道：

「小友的指紋顯示，是臨時身份，下次玄秘集會就會失效。若是再想參與，又需一番周折。不知小友是否有意，加入『聖庭』？既免了身份之變，又能有長遠發展！」

「加入聖庭？」

殷鋒為之一怔，他還真沒有想到，司馬襄居然是來拉攏他的。傳說中的「聖庭」勢力龐大而神秘，能夠加入的，都是知名的修行者，條件有些苛刻。

我區區一個偽1榜渡厄僧，何德何能，會引起他們的重視？殷鋒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抑住心中疑惑，依然面帶微笑地回道：

「司馬先生，為何要邀請我呢？」

司馬襄見殷鋒並未拒絕，而是出言詢問，心裏也是一松，千年不變的冷淡表情上，略微浮現出一絲僵硬的笑意，說道：

「實不相瞞，為了保障玄秘集會的公證，每位參與者留下指紋驗證時，已經能測試出其修行派系。小友的修行派系，應該是佛門凈宗。」

「從靈光上判斷，小友應該是1榜渡厄僧。這一系的修行路徑，在1榜時，已經具備瞳術！這是極其難得的路徑，也是『聖庭』晉州分堂欠缺的修行者技能。」

殷鋒暗暗點頭，司馬襄這句話，確是實情。世間修行者，在修行路徑技能上擁有瞳術的，僅僅只有數家。「聖庭」組織想要邀請擁有瞳術的修行者加入，也合情合理。

但殷鋒卻不認為，單憑瞳術，就能吸引司馬襄來拉攏他。果然，司馬襄已經又說道：

「佛門凈宗，不僅在低榜級即擁有瞳術，而且具備困縛鎮壓妖魔詭怪的技能，實在是降妖除魔的優異能手！」

「『聖庭』千年以來，與妖魔詭怪鬥爭不止，誓要將禍亂世間的『黃泉渦』滅絕抹除！所以，以小友的修行能力，足夠勝任『聖庭』職責。」

殷鋒再次聽到「黃泉渦」這個名稱，如此看來，「聖庭」與「黃泉渦」，是千年仇恨的死對頭，相互鬥爭不止的兩大神秘組織。

似乎我的修行路徑很難得，也很搶手......殷鋒第一次覺得，選擇佛門凈宗的傳承，好像真是走對了路。

但殷鋒依然是保持謹慎，說道：「司馬先生，我只是1榜渡厄僧，似乎實力上有所欠缺......『聖庭』大名遠揚，難道就招不到修行路徑與我類似的修行者嗎？」

司馬襄居然流露出罕見的一絲苦笑，說道：「世間諸聖百家，修行路徑各具其秘。『聖庭』組織龐大，高手前輩眾多，確實不假。但小友不知，擁有瞳術的修行路徑，升榜最為困難......」

「任何一個修行者的『榜靈』，皆與本身的修行技能相關。而瞳術這種技能，稀少罕見，所能尋找的『榜靈』資源也罕見。所以，世間擁有此技能升榜的修行者，也是最少的。」

殷鋒再才有些恍然大悟。

照此說法，豈不是我要升榜的「榜靈」困難重重？

難怪紅蓮師伯輕而易舉，就將凈宗聖燼精萃交給我，原來是送不出去......以凈宗修行路徑升榜，第一步就太難走......殷鋒不由得暗暗腹誹。

不過，好在雍紅蓮顧念舊情，以秘法植入聖燼，讓殷鋒暫時擁有1榜渡厄僧的能力。尋找「榜靈」資源，不至於束手無策。

看來我要抓緊時間，不能浪費這三十天試用期......殷鋒心中念頭千轉，覺得加入「聖庭」，似乎也不錯。多一條路，就增多一種可能！

司馬襄見殷鋒沉吟不語，也是說道：「玄奘小友可以多加考慮，加入『聖庭』，雖說會有任務，需要組隊完成。但是獲取的資源、利益、名望，都是不可或缺的！」

殷鋒微微點頭，說道：「嗯，我需要考慮考慮。」

「這樣吧，小友若是考慮出結果，願意加入，那麼七天后，到此地點與我匯合。」司馬襄的指間一彈，顯現出一張疊好的厚紙片，遞給殷鋒。

「我能保證，絕對會給玄奘小友，一份驚喜。」

殷鋒接過小紙鶴般的硬紙片，慎重地收好，點頭道：「多謝，若我考慮清楚，一定準時前去會面。」

二人話別，殷鋒走進灰黑大柱的間隔裡，也是有樣學樣，以指紋印在牆壁上。霎那間，仍是之前那個穿門而過的感覺。

殷鋒的眼前如水波般虛幻，瞬間已經穿牆而出。

他立即感覺到一絲寒冷，居然已經處身在一個偏僻巷角。看來他猜得沒錯，離開「玄秘集會」廳堂，果然是被傳送到他方。

瞧了瞧天色，夜已深沉。殷鋒緊了緊身上的袈袍，踩著灰暗的泥地，向巷外的大街上走去。

這片區域確實是很偏，遍眼皆是舊式的矮土房，泥濘的小巷子彷彿蛛網。大多數房屋裏已經熄燈，只有隱約的犬吠傳來。

殷鋒腳步急趕，想找個路人問問牧野客棧的方位。

突然，前面微有光亮的地方，隱隱傳來幾聲爭執聲音。殷鋒此刻趕路，全身心都是緊繃，這幾句聲音立即聽進耳中。

他陡然停下腳步。

居然又是阿祥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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