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步妖妖問道。

「說不上來。」鳳軒低聲道：「就是覺得，這幾個人似乎哪裏有些不太對勁。」

「不太對勁？」步妖妖不知所以然地盯著那幾個求饒的強盜兩眼，隨口道：「江陽城有外族人住嗎？」

「嗯？」鳳軒和同樣聽到這話的幾個侍衛都詫異地望著她，彷彿不明白她怎麼會這樣問。

「不是說江陽城有商船可以通往海外離得近一些的幾個島國嗎？那江陽城有沒有那些國家的人居住？」

鳳軒一時沒明白她想表達什麼，只是解釋道：「雖然天玄國允許對外貿易，但國內並不允許其他國家的人常住，江陽城內偶爾有來往的其他國家的人，也有限定停留時間，而且期間不能離城。」

「那就奇怪了。」步妖妖指著幾個強盜中最左邊的一個，「此人分明身上流著外族人的血，一個非本土人士，怎麼跑到天玄國當起搶匪來了？」

「外族人！？」所有人臉色都變了，那幾個強盜神色都不由地繃緊，特意被步妖妖點出來的人更是眼中飛快地劃過一抹慌亂。

儘管他掩飾的速度很快，卻仍然被鳳軒給看了個正著，目光一瞬間變得銳利無比，冷沉銳利的眼眸好像要把對方看穿了一樣讓人渾身發抖。

「妖兒，你如何知道此人是外族人？」鳳軒面色冰冷，語氣卻仍然透著一絲柔和。

步妖妖道：「如果我沒猜錯，此人應該是外族人和本土的百姓結合所生的混血，容貌結合了兩種不同國家人的外表，你們大概對此的辨認能力不太強，他外表上的區別也不那麼明顯，看不出來並不奇怪。」

現代混血兒可不少，兩國混血，三國四國混血，甚至是八國混血都有，見的多了，她本人又是醫生，對人體骨骼上的辨認能力比一般人都要強得多，這人說實話，外表上混血兒的特徵已經不明顯，甚至可以說幾乎看不出來了。

也就是她眼尖，才能看出那一點不同之處，沒讓人矇混過關。

江陽城內都不該出現的人，卻在這隔了十幾裡地的荒郊野外出現，怎麼看都很不尋常。

一個留著外族血的人，還乾起了搶匪的勾當，不知道打劫了多少過往商旅，就更值得人深思了。

鳳軒身為王爺，政丨治嗅覺比步妖妖更加靈敏，江陽城近來又正值海盜肆虐，正是敏感時期，忽然有這麼一群搶匪當中有個外族混血，由不得他不多想，被打算把人捆了稍加教訓一番就扔到衙門去的想法也頓時打小，對護衛隊張說道：「把人好生審問一番，弄清楚他們背後有什麼人，出於什麼目的打劫，能問出來的都摳出來。」

護衛隊長也明白各種厲害，一臉嚴肅地應承：「是！」

這一審，便是大半夜過去。

其他幾個強盜不難審，也不是什麼硬骨頭，就是幾個江陽城周圍村鎮裡不務正業的二流子，不願意做正經行當賺一點小錢，又懂得一點身手，正好江陽城這邊的官道來往的富商，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聯合了一些人乾起無本的買賣。

起初可能還擔驚受怕了一陣，後來嘗到的甜頭多了，也沒被抓住，一來二去地就徹底放心了，人數也從最初的三五個人壯大到而今有了二十幾個人。

今天過來的只是其中三分之一，也是看著鳳軒他們這邊沒幾個人，所以來的人數不多，他們哪裏能想到會碰上硬茬子把自個兒全部折裏頭？

那個外族混血則是中途加入他們的，在他們團夥當中身份地位不高，據說是逃難來到這一片，聽說了他們的事情投奔過來，但具體從哪兒來的，這些人壓根就沒想過特意打聽，也因此，從他們口中根本套不出什麼線索。

其餘的，也就是再審審他們的老巢在哪兒，一共打劫了多少人，搶來的錢財貨物都放在了哪裏，還有銷贓的路子等等。

後面花費幾個護衛主要精力和時間的，還是那個外族混血本人。

別看此人長得普普通通，個頭不高，精瘦，看著不怎麼起眼的樣子，可真是個硬骨頭啊！

鳳軒身邊的護衛基本都是和他一塊兒上過戰場的，審問細作俘虜那是他們的強項，碰上這麼個貌不驚人的傢夥，居然掉鏈子了！

各種審問手段齊出，卻愣是一句有用的消息都沒審出來，對方翻來覆去說的就只有一句話。

「你們弄錯了，我就是個普通的強盜，什麼外族混血，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要殺要刮悉聽尊便。」

來來去去的都不帶換一句話的，被用了許多絕對稱不上溫和的手段折騰，還能保持這種堅定不移的態度，稍微經驗不足的人可能就真信了對方沒說謊了。

但對於鳳軒，還有這些見慣了嘴硬狡辯的細作的人來說，正是他這般從頭到尾沒變過的口風，才進一步證實了他的身份有問題！

你見過哪個強盜意志堅定到被嚴刑拷打還能一直不改口，腦子也保持著清醒，沒出現一些顛三倒四的話？正常人冷不丁要是被逼供，受不了折磨之下就算是無辜的，也會被屈打成招吧？

強盜之所以會成為強盜，除了這一行來錢快，沒本錢，不就是因為不願意吃苦，隻想享受嗎？

這類人通常最受不了的就是嚴刑拷打，被打得都快神志不清了還死咬著一句『你們弄錯了』不放，傻子都該知道這裏頭有問題了！

奈何用盡手段就是套不出話來，能怎麼辦？

後來還是步妖妖看不下去，往那人身上扎了幾針，讓那人一會兒渾身奇癢無比，一會兒又彷彿被人火燒一樣渾身灼痛難忍，之後，又給負責拷問的護衛隊長出了個損招兒，交給對方一種聞所未聞的審訊方式，這才沒多久便讓對方精神崩潰，一點點地泄露出他們想知道的消息來。

花了半個時辰左右，能摳出的消息都摳出後，不論是鳳軒還是那位護衛隊長，看步妖妖的眼神兒都不太對了。

鳳軒都沒顧上處理那已經問出和江陽城海盜有牽扯的傢夥的事，表情極為微妙地問步妖妖：「妖兒，你那些手段……都是從哪兒學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