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不算很濃，卻也無法忽略。

其他富商官吏們，包括賈之程都沒能聞到，只因他們沒上過戰場，對血腥味並不敏銳。

肖瑞很肯定自己沒聞錯，因為不會錯，表情才更加古怪。

這好端端的怎麼會有血腥味？也沒聽說突發這種急症會吐血，一般不都是活活疼死嗎？難不成是步妖妖主動在那病患身上弄出了什麼傷口？

隔行如隔山，肖瑞也猜不透步妖妖在裏面做什麼，只能憑藉著之前親眼見到她將王府好幾個連禦醫都沒辦法治好的病患治癒，相信她有足夠的把握解決問題。

如果連這般大部分郎中都束手無策的急症都能治好，對自家主子，乃至於青城的百姓而言，也算是喜事一樁吧。

濟世堂那一頭，五位郎中聽說了那病患具體得的什麼毛病後，也眉頭緊鎖，徐老郎中和柳賀算是對外科方面更擅長一些的，還能知道想將人救下恐怕要開刀，但具體如何施為，也不敢斷言。

他們給人開刀最多是通過肉眼去看病灶處有何問題，哪裏斷了續上，淤血了就把血放了，卻無一人能想得到，要將發病處切除！

在他們心中，人體內的臟器缺一不可，少了哪一樣身體肯定都要出問題的，即便是真有膽大的想到切除後方可永絕後患，說給病患聽，病患也不敢讓他們下手。

所以，步妖妖要做的闌尾切除手術，在她心中就和吃飯喝水一樣簡單，對外人而言卻是根本無從想像。

她在開始手術後，也沒想過將真實情況告訴病患，免得給自己找麻煩。

趁著病患被麻痹陷入昏睡，步妖妖一邊手法利落地切割闌尾，一邊讓無言仔細觀摩，順便教他闌尾切除術的要點。

要做外科手術，肯定需要不少實踐經驗，之前她教無言的外科相關，大多只是理論知識，張敏那一次他又沒趕上，這回難得遇到一個需要開刀的，必須好好利用起來。

無言也看得非常認真，並沒有因為看到將人腹部拋開的血腥場面便產生什麼不良反應。

步妖妖的動作很快，剛過一盞茶的時間，便已經開始進行縫合。

外頭的人還以為救治時間會相當長，做好了長期奮戰的準備，卻沒成想，有的人還沒能之前那病患倒下，又得知其得了急症可能丟了性命的驚嚇中回過神來，步妖妖卻已經一邊擦著手中的血汙從布簾子裏走了出來。

「出來了出來了！」

「怎麼這麼快！」眾人明顯非常驚訝，有人忍不住擔心道：「該不會那男子已經……」

肖瑞第一時間注意到的便是步妖妖手中的血，眼神下意識地眯起，又重新將目光落在她的臉上。

見她神色間並不見任何豫色，提起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原本比試過程中，治療結果如何要最後方能一併統計，可此人情況特殊，所有人都掛心著對方的安危，賈之程隻得又讓差役過來詢問了一番。

面對周圍或擔憂，或懷疑，或緊張的種種視線，步妖妖非常淡定地直接掀開布簾子的一角，讓差役自己進去看。

差役很快便出來了，瞧著神情有點飄忽，眼中透著難以抑製的激動，回到賈之程和肖瑞這邊的第一句話便是：「回稟大人，那男子沒死！」

話是直接了點，但到底是讓所有人都大大地鬆了口氣。

緊接著賈之程便急切地追問道：「裏面究竟是何情況？」

差役快速說道：「那男人躺在板床上昏睡著，臉色有些蒼白，不過呼吸平穩，眉頭舒展，瞧著像是之前的病痛已經不見了，天醫館那位郎中身邊的少年說，對方之所以昏迷只是因步郎中為了減輕對方的痛楚用了一些葯，等過些時候便會蘇醒。」

楊老爺滿臉震驚，沒顧得上自己開口是不是逾越，脫口問道：「步郎中莫非是將那急症治好了不成？」

差役臉上也滿是不可思議和震驚，「步郎中的確是這麼說的，日後那男子也再不會得相同的急症再有性命之危了。」

闌尾都直接切了，當然不可能再疼了。

賈之程倒也沒因楊老爺的舉動心生不悅，這會兒他也震驚著呢。

這才短短一盞茶的功夫，令許多郎中都束手無策的急症，竟被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子給治好了？

這回，在座的這些官吏富商，包括其他的郎中們看向步妖妖的眼神徹底發生了改變。

如果說之前隻以為此女只是略懂一些皮毛便狂妄自大地要和濟世堂叫板，而今，卻再無人會懷疑她醫術不精了！

一個張敏，一個月夫人的事跡如果還不能作為證據，當著這麼多人面，如此迅速地挽救了一個得了急症的病人的性命，還能說只是巧合，瞎貓碰上死耗子嗎？

如果他們看過放在天醫館的記錄著來往病患病例的冊子，細數一下其中治癒的病人的數量，便會發現，治癒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以上，餘下的百分之十，本身得的就不是短期內能全然治癒的。

到天醫館診治後，不說完全治癒，但病痛都有一定程度的減緩。

這些數據，卻是連濟世堂都要自愧不如的。

可惜而今濟世堂那邊的病患總數還是比天醫館多出許多，乍看之下，好像天醫館仍然完全比不過對方似的。

在其他人都沉浸在震驚之時，相對鎮定的肖瑞卻讓身邊的下屬去通知同樣翹首等待著的百姓們診治的結果。

這個結果不出所料地在百姓們當中造成了很大的轟動！

「治好了！？居然真的治好了！」

「我還以為出來的這麼快，是已經沒法子了，沒想到！這天醫館的步郎中還真有一套！」

「何止是有一套，但凡是得了急症的人，十個有九個都要送命的，偶爾有一個運氣好了或許能撿回一條命，人家這麼快就把人給救下，還直接將急症都治好了，你們說，青城有哪個醫館葯堂的郎中能做到？」

這會兒倒是沒有人盲目地推崇濟世堂的郎中，覺得他們一定能治好急症病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