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暗牢中出來後，便是步妖妖不在意那濃重的血腥味和臟汙的環境，驟然聞到外面新鮮的帶著青草氣息的清新空氣，也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氣。

不在意那些血腥場面是一回事，但那樣壓抑的地方待久了，心裏確實不大舒服。

一行人再次移步主院的書房，剛一落座，步妖妖便對高程等人說道：「關於那位雲鶴國的盈香公主，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一不小心正好和步妖妖那雙似要把人看穿的剔透眼眸的高程瞬間僵住了身體，心中叫苦不迭。

就知道以王妃的聰明勁兒，肯定會發現不對勁，可是，怎麼問誰不好就盯上他了呢。

步妖妖：三個人當中你最沒心眼，不找你找誰。

陸羽那狐狸就不用說了，本就是個鬼點子多的，肖瑞面癱臉看似嚴肅，不，正因為他那麼嚴肅，嘴巴也嚴得很，唯有高程她接觸得最多，也最為熟悉，好套話。

何況，之前在暗牢昏暗的光線下，步妖妖在他們提到盈香公主時，最先注意到的神色不太對的，正是相對不那麼會掩飾自己情緒的高程。

「王妃，這……盈香公主不就是雲鶴國皇帝很寵愛的公主嗎，那些人說的很清楚的，您想知道什麼。」高程乾巴巴地說著，眼神卻一直往陸羽和肖瑞身上瞟，無聲地向他們求助。

那倆人……嗯，隻當做什麼都沒看見。

高程眼見無人幫忙，步妖妖又一直直勾勾地看著他，只能硬著頭皮道：「咳，盈香公主，幼年時似乎是被后宮中的某些手段害得體質很差，還曾經幾番沒能活著長大，她的母妃是雲鶴帝的寵妃，雲鶴帝對她也極為疼愛，花了不少功夫為其尋找各地乃至各國的名醫，花費了數年的時間才慢慢將她的身體稍微調養過來，但仍然有人說，盈香公主怕是活不長。」

「盈香公主今年幾歲？」

「如果我沒記錯，應該是和王妃您一般年紀。」

「原來如此。」步妖妖了解地點點頭，不等高程鬆一口氣，又道：「可我想知道的並不是這些，你們瞞著我沒說的，怕也不是這些最基本的隨便打聽一下都能聽來的消息吧。」

「呃。」高程語塞，面色看上去更加尷尬，還下意識地看了眼鳳軒，後者道：「你看我做什麼，你瞞著什麼，妖兒問，你直說就是，有什麼是不能說出來讓她知道的？」

陸羽在旁邊暗笑，主子果然是把盈香公主的事給忘了吧。

不過想想也不奇怪，對自己不關心的陌生人，主子向來不會多分注意力。

高程小聲嘟囔了一句『這可是您說的，不能怪我』，而後破罐子破摔地閉上眼大聲道：「王妃有所不知，其實那位盈香公主很早的時候便對主子心生仰慕，一心想嫁入王府成為王府的女主人。」

步妖妖眉角微微一動，在陸羽等人都暗中觀察她的反應，以為她會動怒之時，卻一反常態地反而笑了起來。

而高程也忽然覺得書房裏變冷了許多，無意識地搓了搓手臂，繼續說道：「當初我們和雲鶴國打起來的時候，有主子親自坐鎮，雲鶴國根本討不到半點好處，還在短時間內便被攻破了好幾座城池，為了避免造成更大的損失，很快就派了人前來議和，當時雲鶴帝的提議就是——」

「聯姻，和親對吧。」步妖妖將他的後半句話補充道。

「是。」高程偷瞄了眼黑下臉的鳳軒，心裏一樂，道：「雲鶴國想藉機締結兩國秦晉之好，正好盈香公主一直很仰慕主子，還曾揚言非君不嫁，有這樣一個再正當不過的機會，她如何會錯過，當時雲鶴帝甚至還許諾了非常豐厚的嫁妝，也願意為戰場上天玄國傷亡的將士們予以許多補償金，看上去倒是誠意十足，可惜咱們主子壓根看不上那風一吹就要倒，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得咽氣兒的弱雞公主殿下。」

旁邊的陸羽也忍不住說道：「王妃，其實咱們王爺對那位盈香公主根本一點印象都沒有，您也知道王爺當初是如何安排後院那些女人的，怎麼可能願意娶回來一個面都沒見過的女人，而且這女人還是來自敵國的！天曉得對方會不會嫁過來以後心還在雲鶴國，做一些陷王爺於不義的事情來。」

肖瑞也道：「不論她本人有沒有這種打算，雲鶴帝必然都不會放過這麼個在王爺身邊安插人手的機會，何況睿王妃的身份足夠尊貴，能做的事情本就很多。」

還有個很重要的原因，盈香公主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一命嗚呼，萬一嫁過來以後死了，雲鶴帝是不是還得怪罪到他們天玄國頭上來，反過來和他們討個說法？

當年盈香公主還不到及笄的年紀，即便真嫁過來怕也不能和王爺行夫妻之實，說得不好聽一點，連給人紓解的能力都沒有，要這麼個無用的，帶回來還得供著的公主回來做什麼？吃飽了撐的？

綜合考慮，那盈香公主也不是鳳軒的良配，雲鶴帝的如意算盤算是白打了。

鳳煜和鳳軒兄弟情深，也不可能勉強他娶個不願意娶，還可能帶來許多弊端的女人回來。

「那後來事情是怎麼解決的？」

高程彷彿想到了什麼很解氣的事情一樣一拍大腿道：「您可不知道，當時主子不但特別乾脆的拒絕了對方的要求，還直接揚言，想議和也可以，割讓三個城池給天玄國我們就答應，否則便繼續打！聯姻面談！」

「當年王爺拒絕雲鶴帝的提議時還說了一句話，王妃您想不想知道？」陸羽故意吊人胃口地說道。

步妖妖淡淡掃了身邊的鳳軒，道：「說說看。」

陸羽確定鳳軒並沒有阻攔的意思，也可能他本人確實早就忘了好幾年前的事，才慢吞吞地說道：「當時王爺說——一個不知道何時會死的短命鬼，娶回來讓本王當祖宗供著不成？讓她從哪兒來滾哪兒去！」

步妖妖略顯不愉的臉上總算露出了一抹緩和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