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瞳人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懵懵懂懂的天真孩童，長大了，歷經了很多，青衣男子一次次受傷歸來，他隱約察覺到了不對，有了一些猜測。

哪怕他可能還達不到那個知曉真相層次，哪怕沒有人告訴他。

但歷經歲月洗禮，種種人情世故，走出過宮殿，了解到外面的世界有多廣袤，自家宮殿有多是一方凈土，外面殘酷，經歷太多了。

下過恐怖遺跡，爭奪過至寶，人傑天驕紛爭，去過一個個神明禁地。

或多或少有著蛛絲馬跡，隱隱讓他對父親的事情有了猜測，涉及到不為人知的辛密。

但是他不在乎這些，更加痛心青衣男子這一身傷患。

若非沒有這身傷，若非沒有去往其口中的「戰場」，青衣男子早就衝擊至高，又怎麼會衰老成這個樣子？若無這些深到大道層次的傷勢，又怎麼可能會死。

不休者若沒有意外發生，將亙古永存。

對於不朽者來說，俯瞰一個又一個紀元的，坐看大世更迭才是正常。

青衣男子無法坐看。

「我可以去嗎？」

重瞳人傑目光希冀，這次青衣男子回來，告訴了他，自己此次回來，往後可能不會回來了，他要拚盡最後一絲希望，嘗試衝擊一次至高。

這是打算孤注一擲。

可能遇到了大危機，需要提升實力，也可能是快死了，想要活下來，想要治癒傷患，只有成就至高這一條路。

青衣男子面容溫和，彷彿想起什麼有些傷感，輕聲道：「你會去的！」

重瞳人傑點點頭，如此便好。

他了解父親，知曉其秉性，勸說是沒用的，決定要做的事情，誰勸都不行，什麼都無法阻止，他也不會阻止父親的行為，也無法阻止。

他只會做準，等待自己這麼一天。

希望能跟父親並肩而戰，能幫到父親。

最後青衣男子轉身離去。

踏入虛空遠方那一刻。

這尊世人面前一直溫和可靠的存在，終於露出震撼古今未來、雄吞八荒六合的人族大帝的氣魄，眼神亮得出奇。

其身影也更加偉岸，英姿勃發，那頭已經發白的長發也遮掩不住他的風采。

天地間萬道都在為他顫慄，哀鳴，氣魄風采不弱於古今任何一個人。

他的氣魄也震撼到了重瞳人傑，恍然徹底明白了一切，所有蛛絲馬跡在那一刻串起，知道了宿命，清楚了真相，悲傷的同時沒有一絲害怕，只是惋惜。

「爹，你這次去了，萬一無法歸來。」

「那就無法歸來。」

「爹！」

「嗯？」

「等我！」

「好！」

看著英姿震撼古今，氣息撼動太古、上古的青衣男子破空而去，隻留下重瞳人傑久久而望。

這片天地都是死寂一片，整個世間諸天都寂靜了。

有人士因為青衣男子的氣魄而震撼，也有人跟重瞳人傑一樣，透過蛛絲馬跡，猜到了一種可怕的結論，猜到什麼的人連仙神都無法呼吸，感覺到一種窒息的壓迫感。

然後難以言喻的目光看向青衣男子離去的背影。

許許多多的生靈在朝青衣男子的方向看去。

一些知曉真相的古老者們，淚水劃過臉頰，肩顫拳握緊，恨不得想要跟隨青衣男子一同前去，但他們知道自己還不夠資格，哪怕他們古老而強大。

卻跟青衣男子比起來，太弱了，只會成會累贅。

古老者落淚，目光不離青衣男子離去方向：「大人，願你的未來能有光芒照耀，我等致死追隨。」

最終畫面停滯在青衣男子破空而去。

白芒收斂，回到了流星光芒空間。

彷彿隔世，彷彿歷經了一場大夢，還沉浸在夢中。

上川尊久久沒有回神，沒有言語。

他伸手去觸碰自己的眼角，低頭看向指尖，上面有淚水，不知何時他流淚了。

似乎是在見到青衣男子一次次受傷時候感傷落淚了，又似乎是在青衣男子離去那刻，受到周圍氛圍與言語影響落淚……

但又似乎並不是這樣。

他不是受影響感傷落淚，是發自真心的，打心底裡見到這幕，觸碰到了心底裡、靈魂深處某個柔軟而流下眼淚。

「我將在此舉起旗幟，破壞這虛假的夢幻，締結新的約定……」

不由自主，上川尊念出了這麼一句話，然後他愣住了，怔怔的看著指尖淚水，腦海中定格在青衣男子離去。

為什麼我會莫名其妙說出這話。

是我自己無意中從中意識到了真相嗎。

這話是什麼意思。

上川尊愣神，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說這話，為什麼心中會冒出這麼一句話。

彷彿這話就一直存在，始終記得，已經烙印進了靈魂，只是以前不曾憶起，在這刻記起。

很長時間，上川尊都站在那裏，沒有去抓取流星光芒。

舉起旗幟……破滅虛假的夢幻……締結新的約定……這些話跟青衣男子所做的事情應該是有關的……

只是，兩者有什麼聯繫。

「我真的認識青衣男子嗎。」

這不是疑問句，上川尊下一秒眸子變得越加深邃：

「不管我認不認識，但他看到了我。」

思緒飛遷。

上川尊回想起先前畫面，一幀又一幀的慢慢去過目，不多時，腦海中畫面停駐在了一幕。

那是重瞳人傑對青衣男子說出「等我」時候。

青衣男子看向重瞳人傑，眸中重瞳流轉著璀璨，彷彿世間一切時空、維度、虛假與真實，所有都躲不過這雙眼。

他在看我！

停駐的畫面一幕，青衣男子看向重瞳人傑的同時，分明朝著自己所在的位置也看了眼。

絕不會看做。

自己就站在青衣男子與重瞳兩者中間的一旁位置，那位置是沒有人的，除了……自己。

驚駭在這刻浮上心頭。

上川尊震撼：「他看得到我？看到了我。」

不會有錯，因為此時腦海停住的那一幕就是在看自己，不是那種不經意的一撇，確切事實就是朝著自己看了眼。

匪夷所思！！

簡直不敢去相信，也無法去相信。

橫跨了無盡歲月，突破了空間、時空、唯獨、虛幻、意識、真實、精神等等一切一切……

青衣男子知道上川尊在場，看到了上川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