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愔張了張口，卻把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

說真的，他有點同情李承乾和李恪，因為只有他們兩個，才算是真正經歷過玄武門事變。

如果按照歷史軌跡，先是李承乾造反，被貶為平民，接著，李世民死後，李恪又被謀反罪處死。說起來，這都跟當初玄武門事變有分不開的聯繫。

不管後世對李世民的評價怎樣，但是，李世民確實是給這些兒子開了一個很不好的頭。

兩人一直喝了有一個多時辰，李恪問出了一個壓在心底的疑惑：「六弟，三哥我一直想不通，以你之才，大有希望取而代之，莫非九五之位，真的對你沒有任何吸引力？」

這個問題，還真不怎麼好回答，其實李愔也一度糾結過。他若是爭，哪怕是出身有問題，也未必沒有一爭之力。

不過，他想到曾經在網上看到過的一組數據。

在中國，一共差不多四百位皇帝中，在位不滿十年的皇帝超過240位，其中五年以下的約兩百位，在位九年有6位，八年有9位，七年有15位，六年有18位，五年有18位，四年有21位，三年有29位，兩年有39位，一年有42位，不滿一年的有40位。

這個數據說明什麼？說明當皇帝，是件很危險的事情。一半的皇帝登基後，都休想活過五年！百分之三十的皇帝，活不過三年！

就算將古代人平均壽命不如現代人這一點也計算在內，當皇帝都絕對算得上是一個高危行業！

所以，他最終放棄去爭奪這個送死職業！

「有那麼點吸引力吧，但是不大，要是當個十天半個月過過癮還行。三哥，你想，當皇帝有什麼好的？如果想要當個明君，就得嚴厲要求自己，整日國事都夠你操勞。可如果當個昏君，倒是逍遙自在，卻要防著別人造你的反。皇帝看似生殺大權集於一身，但真的如此？就說父皇，你算算，他自登基之後，除了那些本就該死的犯官之外，他又真正殺過幾個人？」

李恪反駁道：「這種權勢只是一種威懾，等於在每個人頭上都懸著一把天子之劍。只有這把劍隨時可以落下，殺不殺，又有何區別？」

李愔道：「可是，天子之劍，未必就能殺掉所有人，有的人穿著堅硬的盔甲，一劍斬下去毫髮無傷。有的人手持利劍，一劍斬下去，便是天子之劍也要元氣大傷。還有的人，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偷走天子之劍，為自己所用。若天子之劍真的天下無敵，咱們現在應該是生活在秦朝，而不是大唐。事實卻是，那麼多曾經手持天子之劍的人，現在都被埋在土裡，還有一些屍骨無存！」

沒等李恪繼續反駁，李愔接著道：「三哥，我知道你依然不甘心。但其實，無論你，還是大哥，還是老四，你們好像都忽略了一個很關鍵問題，你們爭來爭去，其實爭的不是九五之位，僅僅是一個太子之位罷了。父皇正當壯年，九五之位，還輪不到你們，你們爭來爭去，最後，只能給沒爭的那一個做嫁衣！這叫不爭是爭！」

「不爭是爭……你是說父皇將來可能讓小九來……」李恪稍微一想，就知道李愔說的是李治，因為李治是長孫皇后所出，地位不是其他皇子可比。

「我若是不插手，多半會是這樣。首先，皇后的病，若非是我，最多三年，就會歸天，這肯定會讓你看到希望吧？一旦看到希望，以三哥你的性格，肯定會對著大哥來一番窮追猛打。在這方面，大哥遠不是你的對手，必然會被你弄的狼狽不堪。而這個時候，青雀也會加入進來，你們共同的敵人是太子，只有他敗了，才能空缺出太子之位，以二打一，大哥的太子之位，就算勉強保得住，也是朝不保夕。若是大哥做出點衝動的事情來，你猜父皇會怎麼著？沒錯，父皇肯定就會出面製止，把你們全都趕去封地。去了封地，基本也就失去了爭的資格，不過，不要以為失去資格了就可以做一個閑散王爺，世上沒這樣的好事兒。你爭過，說明你對那個位置有想法，你認為，小九會放過一個對自己位置有想法的人？」

李愔的推測入情入理，李恪雖然能找出一些漏洞，但都只是一些小問題，至少在大方向上，故事很可能按照李愔所說的來發展。

不怪李恪深思李愔的話，因為李愔說的就是原本的歷史走向。

李愔說這些，就是想讓李恪徹底死心，雖然現在李恪和李承乾爭過，但還沒有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再加上有他這個弟弟在，李恪這輩子當個閑散王爺肯定沒問題。

兩人沒有就這個話題繼續往下聊，今天本就說的有點多，這種話若是傳出去，指不定就是滅頂之災。

突然，李恪放低了聲音：「六弟，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有一塊正反兩面，刻著『生』『死』的牌子？」

「哦？三哥為何突然問起這個？」李愔不動聲色。

李恪嘆道：「以後，那塊牌子，慎用！」

李愔微微色變，之前李恪跟他談論皇位的事兒，都沒有像剛剛這樣故意壓低聲音，也就是說，有關這塊牌子，利害關係比談論皇位的事兒還要大。

他意識到，有些事情，似乎跟他所想的不太一樣。

「三哥知道這塊牌子？」

「那次你去我府上的時候，我在你身上看到了那塊牌子。這塊牌子叫生死令，你既然有了這塊牌子，就應該知道這塊牌子，可以讓一些人幫你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吧？」

李愔腦子飛轉，突然，一道靈光出現在腦海裡，「三哥，你是說，是前朝那些人……」

「上次你被劫走，我就懷疑是他們所做，就是他們所做，目的是想讓我幫他們做一件事。就是不知他們將生死令給了你，有沒有把生死決也給你。記住，他們若是給你一種練氣法門的話，千萬不要練，這是『死』字決，練了之後，雖然不會變成死人，但是卻會成為別人的傀儡，跟死人沒有區別，所以才叫『死』字決！」

李愔揉了揉額頭，感覺信息量有點大，他需要理一理。、、.。